“由况旬将军负责驻墙,拖延东池进城的速度。”子桑走到沙盘前,手太阿山谷的位置说:“这里山形复杂,我们军中多有甲士熟悉地形,到时候若防守不下,便从此处急退兵,东池不熟地形必有拖延追击不上。”
如此,七万多兵将都可全身而退,东池入关后行军速度必然也比南凉要慢,沿途小的城镇将提前退至州府安顿。
“还有,景玄关破,各州府必然提高警惕,下令就地征兵组织反抗。”
在周载他们连日商议着援军到后如何分配期间,子桑便针对援军万一出了批漏这点可能性暗自作了诸多准备。
她本也不希望用上这些计划的。
可现在节骨眼上,不能让周载他们骨子里的傲气继续下去。
死守虽能得勇士壮名,可牺牲太大,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十一年前三万壮勇以身殉死,换得了南凉边关十年安宁,十一年后,即使有八万壮勇死于景玄关也不能保得南凉不失国土。
唯有后撤才是保全之计。
周载不同意:“出来时便立誓死战守景玄,身死无畏。”
“你虽死无畏,可让几万壮勇与你同死于敌下,无功无名,枉做孤魂,家人凄凉之余仍有可能受到外国侵扰又有何意义?”
周载沉默,按着剑,面目的严肃,子桑恍才发觉他鬓角已然白了一片。
他可是常胜将军,一生从未败过,让他不战弃退太难了。
形势所迫,子桑认为现在最好的方式便是退。
即使八万壮勇齐心协力,至多也只能稍挫东池士兵的锐气,结局不可逆转。
“无论如何,我也还是世郡,虽然王爷爷没有给我实权,可我公子桑身上流的是王室的血,王印也在我身里的。”
她顿了顿,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一字一句:“周载,这次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这边。”
不是早就说好,会站在我这边吗,如果我愿意接下王爷爷手中担子的话。
子桑全然把平时那副处事随意的面容撕了去,此时她面上只有坚定。
退兵回王都,赶在马鸣的军队入白壁城前率部三万于天子洪奇袭郎中将的二万禁卫联军。
王宫内还有八千精兵,此战只要她等入了白壁城便能胜。
她打定主意要这般做的。
子桑步履坚定地走回自己帐中,原本还觉得一股正然之风使得她能昂首正步于天地间,见了白允沫整个人就突然变得无力。
她抱着白允沫,整个重量都沉在白允沫肩上,这一刻她才知道。
“允沫,我害怕的。”
其实是怕极了,作出这样的决定,几万人的性命荣辱一下子就坎到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