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鹫注意到北百川的打量,前倾身子问道,“我很怪异?”
北百川撇开脸,从牙缝里扔出两个字:“没有。”
“我更喜欢坦率的孩子。”
“我也不是自愿坐在这。”
赤鹫把资料扔到矮几上,靠回沙发背,冷下了脸。“小朋友,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吗?”
“我不在乎一个老oga的看法。”
赤鹫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衔在唇间,甩开打火机。“你看起来很能干。”
北百川终于正眼看赤鹫了。没人不喜欢被夸赞,北百川尤甚。这句话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这份满足又让他变得宽容。甚至连眼前这让人厌恶的老男人,都稍微顺眼了点。
赤鹫再度倾过身,对着北百川的脸吐了口烟圈,“呵呵。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想证明自己很能干。你戴着中等层次的手表,却穿着廉价的鞋子。你刻意压着口音,挺着脊背。但你外露的情绪,粗糙的双手却出卖了你。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吗?乡下来的小土匪。一个野心勃勃的,积极进取的,把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小土匪。我猜你应该是出生在阿基尔达那片的乡下,并发自内心地厌恶那里。你有一般alpha的小聪明,觉得自己明察秋毫;那双廉价的黑眼珠,又总是想蔑视点儿什么,就像你蔑视自己的出身一样。这不,我让你给逮着了。”
赤鹫交叠起腿,玩味地打量着北百川铁青的脸,“来吧。来跟我直截了当地说,说你蔑视我。蔑视我年老,怪异,不体面,是个男oga,又或者是些别的什么。来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北百川满面通红,额角跳着青筋。他抿着嘴,握着提包的手不住颤抖。
北百川想反驳,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浑身无力,似乎失血过多。这种无力,不仅因为赤鹫的羞辱,更因为他被看透了。
他被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穿着怪异蛇皮裤的,在夜店卖弄风骚的,总之就是他所轻视的老oga看了个透底,甚至连条裤衩都没给他留。
赤鹫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出身,弱点,所求。这让他羞恼,让他挫败,让他从一个让人惧怕的强大alpha,变成了一个被挖空芯子的瓠瓜。他甚至连攻击的念头都没生出来,不仅因为他不恃强凌弱的原则,更因他在动武之前就已经输了。
赤鹫接着道,“如果你不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北百川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到门口,压下门把走了出去。每个步骤都很慢,慢到像是缓冲不出来的老电影。
赤鹫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着北百川在那里05倍速播放。他冰冷着脸,看样子没有道歉的打算,但也没有胜利者的得意。
走廊上的脚步逐渐声远去。赤鹫站起身拉开窗,望向远处的楼群。矮几上的资料被风吹得翻起,就见反向申请那一栏,上自上而下签了六个名字。
门被推开了。最先露出来的是只尖头黑皮鞋,而后是铅灰色的裤筒,板正的英式西服。英俊潇洒的男人迈了进来,有点稀薄了的金发打理得板板正正,像个老牌贵族。
“狼崽怎么样?”
赤鹫转动眼珠,看了眼金发男人。“第一面就呲牙。”
“那你还抢着要。”
“格斗。”赤鹫掸了掸烟灰,“以一对二十,只留一道口子的人,至今为止你见过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