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鹫看向维妮卡,维妮卡却不再看他,抹着脸,趿拉着拖鞋蹭蹭往前走。
赤鹫蹲下身,双手捧起北百川的脸,拇指向外擦抹着滚烫的泪滴。
可这眼泪擦也擦不完,顺着他的拇指流淌到手腕,又从手腕滑入袖口,从袖口一路向上,直流到他胸口。最后干涸在心脏的位置,绷紧了他的胸腔。
“你不要听她的。是个逃犯早晚会被抓。更何况还是绝噬局的逃犯。”
北百川几次张嘴,但都没说出来话。未出口的话,大块大块,半截半截,悬在空中震荡。
沉默吵闹不已。
赤鹫搓着他的脑袋,轻轻地叹息。
“别哭了。都值得的。”
都值得的。
这四个字滚烫滚烫,炮烙似的,把爱情烙得生疼。胜过一百个我爱你。
北百川哭得更凶了,五官变形,抽噎着哆嗦。
“鹫哥···喜欢我什么?”
“不服输的劲头。磨牙的小模样。正直,真诚,纯情。你很好。我都喜欢。但唯独不喜欢你为我掉眼泪。”
北百川双手使劲搓着眼睛,把眼泪都搓没。憋一大口呼吸,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赤鹫。
湿答答的温热鼻尖蹭着赤鹫的侧脖颈。
北百川如今明白了。原来爱不仅苦痛,昂贵,它更残酷。梦想里的恋是甜美的,而切实的爱却是难堪的。爱是在悲苦中寻找幸福,是在自惭中懂得珍惜。
“鹫哥,我珍惜你。我北百川对天发誓,珍惜你一辈子。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明明隔着一层层衣服,却好似赤裸着拥抱在一起。皮贴着皮,心贴着心。
“动不动就一辈子,天打雷劈。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我学。”
“不准学!”赤鹫将头枕到北百川的肩上,沙着嗓子,“一句都不准学。”
第43章火树银花·二·时间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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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妮卡拦了辆计程车,回过头刚要招呼两人,就见他俩手拉手,不紧不慢地走在清晨的小巷里。
太阳从背后笼过来,两个人都毛烘烘的。他们低声说着什么,亮晶晶的脸颊上嵌着温热的笑容。
维妮卡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赤鹫。十多年前的另一个赤鹫。一个她从未见过的。
她用手帕擦眼睛,又把头发往后掠。简单拾掇了一下,重新挂上了笑,高声招呼两人跟上。
她喜欢赤鹫,从十五年前起。俗话说久赌必输,久恋必苦。这道理维妮卡怕是比谁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