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休息室的窗户照进来,北百川睁开酸涩的眼皮。宿醉让他的脑子像是结了块,沉沉的。呆望着眼前的景象,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赤鹫缩在他怀里昏睡着,下面还在热腾腾地裹着他。
北百川努力回忆,虽然只剩一些模糊的片段,但也让他心脏砰砰直跳。那些放肆不是春梦。他的妄想成真了。
他长大了。他喝烈酒,穿西装,和大人相拥醉倒,猛烈地欢爱了一场。心里涌起无限柔情,低头去吻赤鹫的额头。唇边触到一片滚烫。
北百川一下子被烫清醒了。
他轻拍赤鹫的脸:“鹫哥!鹫哥!”
赤鹫被他拍醒了,但烧得睁不开眼睛,只能轻声咕哝:“好疼。你先出去。”
北百川赶紧抽出来。这一离开不要紧,如注的鲜血像是开了闸,成股地蜿蜒往下。
这回北百川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他草草提上裤子,上衣都没穿,抱着赤鹫就往外跑。跳上了越野车,一路疾驰往医院赶。
赤鹫被直接推进了急诊。在急诊室的灯光下,白皮上的每个痕迹都分外清楚。
医生一掀开裹着赤鹫的衣裳,顿时立起了眼睛,扭头对北百川喊:“你怎么回事?你俩体格差多少你心里没数?还是他身体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
北百川被训斥的哑口无言,哆哆嗦嗦地抓着床边的栏杆。
医生这时又像是想到什么,低声自言自语:“奇怪。”又对北百川道,“你去病房里看看,他扔没扔药。”说罢回头叫护士,“验血。”
北百川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好,转头就往赤鹫的病房里跑。把垃圾桶倒在地上,仔细地查看。
没有药片。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不大的病房,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碰打了不少东西,满地都是碎玻璃。北百川蹲在一片狼藉里,视线落到他唯一没翻的地方,床上。
脑海中猛地划过赤鹫抢枕头的画面。北百川一把抓起枕头,撕开了枕套。棉花爆了出来,在盛夏的晨光里乱飞,像一场彻骨的雪。
雪里裹着数不清的药片,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最后一本证书掉进了雪地里。深红的封皮,正中央一排烫金大字:certificateofarria。
北百川捡起那张证书。手抖个不停,打不开,握不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脑子嗡嗡作响。
证书的内页上写得满满当当。
最上方是两人的姓名。左边写着百川·北,右边写着都华·戴维斯。
名字下方是证明语:
「依司法院卷宗九十三号施行法第四条规定,由双方当事人向弗洛里户政局所为同性结婚之登记。」
证明语正下方并排贴着两张照片。不是合照,背景布的颜色都不一样。
北百川的照片,是他刚入绝噬局时搭档申请上的照片。赤鹫用的照片年代久远,像素不清,泛了黄。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相片上人像的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