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天澜剑主就匆忙赶回。一路上,谨慎的柯林居然还有精力窥探有没有跟踪之人。一行九人是踉踉跄跄地御剑飞回。进到了洞内前厅,柯林一下子就躺倒在地,也不顾及飞瀑剑主的高雅身份,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地上喊疼,还叫着林行让他赶紧来看看伤。可林行从进门就直奔着草沐堂去了,对着那捣烂的焱红果看了半天,也不理会别人的呻吟。欧阳靖同一屁股坐在他的紫檀椅上,真不愧是有领袖风范,半死的人了连坐姿都还很有腔调。
唐贞发出了第一句除了呻吟以外的人话:“哎,汐茗呢?”
然后就是漫不经心的阵阵回答:“不知道”,“没看见”,“可能回天使族了吧,疼啊”……
还算生龙活虎的道役元也不管不顾同伴,往地下纵深走去,探着脑袋找着。她的房间门没带上,空无一人;草沐堂里也只有林行在给焱红果“超度”;汇书房更是少有足迹的地方……一番无果后,役元知道了,应该直接先去那里的。
他穿过狭窄阴暗的通道,撩开遮瞒出口的藤叶,在眼前的古老榕树下,正坐着粉衣背影的缕汐茗。他并没有轻声轻脚地走了过去,可她却没有回头看看来者是谁。或许现在,这个少女的心中根本就不关心会是谁的陪伴。她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只是呆呆地望着湖面,也没有说话。役元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望着一面秋水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想回去,就不要有顾虑。”
汐茗还是陷在思绪之中,也没答什么,只是弓起了纤纤双腿。她的眼是干的,却又是泛红的。
榕树掉下了泛黄的叶子,落在了青草地上,如同精灵在起舞着。
道役元接住了一片暗黄叶子,凝视着叶子断断续续的脉络,陷入了感伤,却也拿出了欧阳靖同特有的郑重语气说着:“我们都无权决定你的命运,我与天澜不可以,你的母亲也不可以。”
一场战斗的完结,仿佛是另一个魂灵的开启。泛黄的花草不屑于委婉的凋零,时光还在不断地别离。
记得上一次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还是再互相谈着趣事见闻。那时的秋风把天空吹得很高,役元的陪伴不显得多余,汐茗也停留在烂漫的小小天使的遐思。
缕汐茗低头抚弄她的清阙垂衣裙的褶皱,轻启了她那干裂的红唇,小声地说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不想着与你的‘她’逍遥自在,而是,握起了龙腾剑。”
言听于此,道役元也颇有感触,轻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现在这种明白,太早了。你才十七岁,但你是圣天使翼。记得我十七岁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天澜覆灭,城破家亡。我知道,十七岁,承载不起成长,和对乱世的知晓。”
汐茗抬起了头,用她的双眸,凝视着役元的俊毅脸庞。天空与湖面,反射着双人的倒影。一位是天使族城的圣翼公主,一位是天澜所系的龙腾剑士。十七岁与二十岁,他们承载了太多不该承载的——责任!世事凄美,此时此刻,也难说是谁要安慰谁,只能说是冰冷的湖水,抚慰着滴血的心灵。
天地沉寂了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汐茗的眼眶渐渐地被泪水浸润,流下两行凄婉泪水。天使的忧伤,都在眸中泪水洗润。她终于抑制不住,她无法再平静地看雁群高飞,而是陷在了嚎啕的哭声。那是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了天使的娇柔。她埋头靠在道役元结实的肩膀上,任着痛心的泪水洗刷道役元的衣裳。而役元只是接过一片飞舞的榕树枯叶,看着断续的经脉,再放手任其飘零,然后轻轻抚摸起汐茗的乌黑长发。
湖水岸畔的双人,才刚经历了生死,他们手中握着族城的责任。逍遥的红尘与甘甜的爱情,注定不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