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告诉你的母亲,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天使族这个时候动用全部重兵,正面对抗的话,结果只能是以卵击石。另外,如果我们天澜与你们天使,早晚要想办法联系,商讨如何破敌脱困。你是唯一能向缕寒飞传讯的人。”
唐贞急躁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疯了?茵河流域都是魅冥巡逻、驻守的人,现在出去不是明摆着让人发现、追杀吗?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出去冒险呢?”
“我没有让她出去。但她能传讯。”
柯林也鲁莽地搀和着:“就算她能瞬息千里,也很难逃掉那么多的魅冥啊!虽然汐茗是圣天使翼,可她只有十七岁,绝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
“我说了,我没让她出去。”
众人更加迷惑,全都围在汐茗和役元的身边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役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道役元最终的解释,才让所有人知晓了他的见识:
“现在局势严峻,我们一定要用尽一切能用的资源。魅冥那么大的声势,压在了茵河流域,简直可以掌管一切。我知道,茵河流域都被魅冥控制;可我也知道,他们控制不了——茵河本身!老天爷的流水,能为我们托起漂流瓶,它会帮这忙的。沿茵河顺流而下,就像我漂下丝巾一样,现在无非是故技重施而已。这样,就可以在魅冥的眼底子下,传消息给天使族。”
全场都是肃静。所有人,包括汐茗,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缕汐茗直瞪瞪地望着道役元的双眼,她水灵灵的双目如同慧泉池水,倒映着欣慰与期待。道役元继续用更精密的推算,来回答身前天使的眉目相寄:
“如果想利用茵河,有两个麻烦。一是,从我们这儿到茵河畔,还是有一段路程……
柯林激动起来,抢着逞能道:“放心吧,这么一点点路,而且狂草灌木浓密。这些小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一定能把讯息带到茵河。”
道役元也知道,这个麻烦对燕步探子柯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被打断叙述后又得重新找回话题的麻烦了:
“第二个麻烦。毕竟茵河也不归我们控制,如果中途被发现,我们要保证即使消息被截获,魅冥也不会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或者根本不知道这是两族通讯的秘密。这一点,哼哼,就得看汐茗了。”
缕汐茗领会了他的安排,现在安定了不少,向大家轻声说道:“我懂了。我知道我和母亲之间,会明白彼此的言语的。她一定也认得我的字迹。”她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抽泣声。“不过我想,为了让母亲不至于怀疑,我还是将这块宝田玉,一并流下吧。也算一种身份的表示,也算一种道歉……”说着,她就从脖子上摘下了那块璞玉,紧紧攥在手里,含起泪水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向远方的母亲寄上诉说:
“母亲,汐茗长大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圣天使翼的血脉。我永远和天使族城在一起。对不起……”
前厅的气氛平静下来,大家又各自回到座位上,围在紫檀木桌边讨论开去。
欧阳靖同审视着大局:“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等到联系上堂文族、平贤族等等的其他各族,再作打算。要尽可能的周旋,拖延时间。相信我,天使族能挺过去的。”
这样的无力地保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大家又是嘈杂地议论开去。靖同见到局面又陷入了混乱,桌子上分明摆满了不信任,他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向所有人坦白: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担心的是堂文族、平贤族会不会明哲保身是吧?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他们会全力相助。但我相信一个人,这个人能说会道、爱耍把戏,他一定能搬来救兵的。但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是谁。我只希望,你们能相信他,尤其是汐茗,你与他素未谋面,但我希望天使族能把寄托,放在他身上。”
“我相信你们所相信的人!”缕汐茗坚定地回道。在她内心,这些人的真诚自然,已经深深打动了她。她不再只当自己是一个过路的客人,而是真真切切的天澜的一份成员。
柯林、林行、道役元听着,互相看看,谨慎警觉起来,谁也没有发问,但他们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战局之外的援手的名字。道役元也渐渐明白,当初靖同一言不留地离队,最后失踪七天七夜,困身于玉伏雪山,本意应该就是为了会晤这个幕后的人了。只不过最后的意外,让他多耽搁了一两日而已。
魅冥控管的青溪、布蓝两城,占据着肥沃的平原宝地。但是漫野的稻香,被雷动的铁骑践踏着。杂乱的弓剑戟斧,混杂出乒乒乓乓的金属敲击声;套着鎏金鞍的高昂战马,踏碎平原土地。整个大陆的心脏,随着军队的号角震动。大军进发,离天使族城只有三日的行程。步步逼近的魅冥,如同地狱的死神,冲向天使族的魂魄。
缕寒飞和欧阳靖同,作为两族的领主,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迟疑。迟疑是兵家大忌。战机转瞬即逝,也许胜负与生死,就在一滴沙漏间衡量。天使族,绵延上千年的历史,在肥沃的茵河流域,繁衍了将近三十万族民。这座被誉为“天上仙城”的圣洁城堡,仅仅集结着五万的战士。战争,并不是天使族人的信仰,但是他们不得不仰慕战士。战士意味着安宁和绵延。
而最初,魅冥的先发军阵,只有三万人。尽管倾尽全城之力,也未必能保证得以相抗。但是也许放手一搏就会有一线生机。当断不断的迟疑的顾虑拖死了兵力的优势。等到十余万魅冥大军一到,立即造就了兵力的悬殊。最好的脱困机会,在桌面上的商讨的时候,被错过了。当下如此悬殊的差距,使得任何的战术商讨都没有意义。
十
天使族城内,缕寒飞也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女王风范。她在宝座前走来走去,都快晃晕台下的将领了。也难怪,一边是自己的女儿生死未卜,一边是全族被围,时时刻刻都会有大灾的危难。她下了紧急召集令后,所有的大将、谋士全部都火速赶来,每个人都顾不上整一下衣冠。可是来到大殿,反而是来看女王的踱步,让他们好是不解。
族长终于发了问:“各位,天使族一代传一代,不能毁在我缕寒飞手里啊!有什么高见,不必拘泥了,都说出来吧。”
高见还没听到,就听到一声长长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