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族城,地处在茵河下游,终年气候湿冷,在这秋冬的交界,天使族城内早就被厚厚积雪所覆盖。古城墙上有些斑驳的痕迹,隐约露出些灰土色的沉重石墙。遍布大街小巷的坞奎树的凋零了悲戚的葱郁。坞奎树算是天使族的特产了,谁也说不出这片土地上到底是先有这种树,还是先有这座城。高大的坞奎树,也是天使族民的一种信仰,尤其是在这种危亡的围城时刻。寻常不寻常的,就可以见到有人对着街道尽头高大的圣树,双手合十默默的为族城祈祷。
圣洁的天使城堡,孕育了天使族向往安宁无争的信仰。繁荣了千年的文化沉淀在了这座辽阔的城池内。然而,当势不可挡的敌军来袭,这种被引以为傲的文化只能像一张薄纸一样,被魅冥的铁骑践踏碾碎。数以十余万计的大军直接在城门口安营扎寨,而外围还不知道有几十万的兵力。魅冥根本就不给天使族的人一个舍生取义的机会,他们就只是用近乎耻辱的围城,来收割一个族。魅冥大军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大步踏进别人的族城,去给一群饿死鬼收尸。这个算盘,打得也太如意了。
安宁,从来就不是一个单方面的意愿。
密如棋阵的军营之间,篝火燃烧,鱼肉奢靡。油喷喷的烤肉的香味越过厚实的城墙,攻击着每天都食不果腹的天使族民。通过一次“郊游”来逼迫一个族城妥协,魅冥的首领勒法可谓是占尽了便宜。不过,勒法有的仅仅是野心和收拢人心的能力而已;若是说到战术谋略,还得靠他手下的一堆将领,尤其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斐罗剑士。
天使族的族长缕寒飞还在筹谋着,如何逃出一部分人去,好能延续天使族的血脉。底下的众将领已经众说纷纭,争吵不断,最后干脆结成了两派。有的坚决决不弃城,誓与族城共存亡;有的主张向魅冥求和,保全大局才是上策;也有的举棋不定,在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游走,多半就是在忖度哪个派别里可以有自己的靠山,从而来牟一己私利了。连整个族城的统治阶层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更别提民不聊生、百姓动荡了。圣洁的天使城堡习惯了永世安宁,眼看被传颂的“天上仙城”即将化为烈狱。
在这个夜里,天使族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死寂,偶尔听的一声哭嚎,恐怕又是哪家的孩子被饿醒了。不过唯一特别的是,此夜,一把神剑载着一对双人,正在赶来。他们将以神剑为笔,书写传奇。
越是临近茵河下游,就越是寒冷。汐茗坐在剑上,都冻得有些微颤了。道役元以为是她穿着单薄的箜怜仙裙,不适应渐渐寒冷的天气。他双指一划,龙腾剑散发出一股赤炎的剑气,想给剑上的人儿一丝温暖。不过汐茗看起来并没怎么感知到这丝暖意,还是显得冷冰冰的。役元转念一想,自幼就生活在经年飘雪的天使族城的她,应该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了。可能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就是临近故土的惶恐和心凉吧。时隔长久,重回故地,应该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惆怅与伤感吧。龙腾剑的赤炎气息怎么可能为她挡去一分寒冷?只有这神剑的剑法挥舞,或许才能帮着汐茗解开心结。
恢弘的城池隐隐约约在月光下可见,黑漆漆的大地上,一处孤单的土地被连绵的篝火层层包围。雾气太重了,什么都看不太分明,只有篝火才能充当起路标,形成一个围困城池的火栅栏了。
道役元不敢继续过分靠近,远远的就御剑悬停在了半空,他怕被外围的兵卒发现就惹上麻烦了。不过滞留在外围,就算给他一双火眼金睛也看不清城外的情况。贯穿全城的茵河,蒸腾起的茫茫水汽,在这寒夜里完全压抑下了窒息的浓雾。道役元站在靠近剑柄的那半边剑身之上,极力睁大眼睛,但哪怕目呲尽裂也恐怕看不清楚什么。但是,汐茗看的太分明了。她不是在用眼睛来望着故城,而是在用心问候着家园。她太熟悉这里了,她在这里生存了十七年,十七年就生活在一座城里。这座城就是她曾经的全部天地。这座城就像是一个牢笼,禁锢了天使少女的遐思,它困住了她的几乎全部的生命。而如今,当她终于得以站在一个外世的角度来审视这座城,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景状下。这座曾经被她厌恨的族城,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得可爱与值得留恋。天使,望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