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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老人（第1页）

“公平”，在任何一个文明任何一种语境下，这都是一个值得仔细咀嚼玩味的词语。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绝非任何人能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的。而在此时此地，在如今这种情景和语境下，鱼小萸口中的“公平”显然意义十分明确。

谁有能力付出，谁才有资格吃肉！

想让别人无私奉献，自己却在那里坐享其成，这种事不可能被接受！

人群中，王桂芳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鱼小萸此刻并没有看她，也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谁来，可她就认为鱼小萸的这番话是冲着她来的。苍老的脸颊一时间因气氛而连连抽动，在火光的明暗变化下显得扭曲而狰狞，十分可怕。而也就在这时，楚小西怀里的芳芳一声惊叫，一把扑到母亲的怀里大叫着：“鬼啊！那个婆婆是鬼啊！”

现场登时一片哄笑，刚刚因鱼小萸的话锋而略显静默的人们一时轻松了不少，却险些让准备发言反驳的王桂芬气出一口老血。

忽然，一个白人青年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英语平静的问道：“鱼警官，您问的问题很好，也说出了我们当中不少人的想法，作为我个人也很认同。我们这里的所有人现在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对谁负责一说，自然也没有谁享有天然的权利和义务。想要有所回报，自然要有所付出。不过……”

说话时，鱼小萸和江闻道等人就开始观察起了眼前的男子。曹笑最先在记忆中醒起此人的信息，凑到江闻道耳边道：“他就是那个你们救人时帮腔的美国人。他叫麦恩斯，是个为《地理》杂志供稿的自由摄影师。”江闻道点了点头，静等麦恩斯的下文。

麦恩斯拉了个长音，而后道：“不过，既然要付出，那就必然要有分工和规则。正如您所说，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狩猎上的天赋。那没有参加狩猎的人，是不是就没发分到食物了呢？”

对此，鱼小萸早有腹稿。她想也不想便道：“当然不是！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方案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大家贡献自己力量也应该围绕着这三大部分来进行。”

“愿闻其详”麦恩斯优雅的伸了伸手，脸上的笑容十分富有魅力。看得人群中几个年轻女孩儿都是眼前一亮。

鱼小萸点了点头，继续道：“刚刚大家所说的那些方案中，打猎和采摘可以归为一类，这在今后将成为我们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这座岛很大，森林茂密，物产必定丰富。也只有这样才能满足我们八十多个人的日常需求。而诸如捕鱼、寻找遗落食物等等方法，且不说我们没有工具和材料，就算找到了也不是长久之计。飞机上的食物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而这一天决不会太久。况且，在我们眼前这种浅海里，也不见得能捕捞到足量的鱼类。所以，这些方案都不需要提交表决，我们现在就应该直接摒弃掉。”

一席话说的条理很清楚，几乎立刻就为大家指明了方向。人群中不少人都在微微颔首。麦恩斯也笑着点头，但却说道：“我对这些没有异议。可鱼警官，最关键的问题是——谁去做？怎么做？做完之后，又怎么分配？”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鱼小萸说着话，干脆站了起来。脑后的头发被顺手扎一束马尾，干练又利落。她环顾众人，最后视线在江闻道和凯斯姆身上逡巡了一圈后道：“打猎这种事相对来说最耗时、耗力同时也最为危险，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完成的。当然，对于去完成这部分任务的人，也理应给予最大份额食物的回馈。江闻道律师、凯斯姆先生，他们两个人曾经为我们成功带回两头‘鹿’，而且他们二人的能力大家也有目共睹。那么狩猎人手的选择与组织就由他们两人来负责，具体事宜也由他们来安排，大家觉得怎么样？”

现场一时安静了一阵，直到凯斯姆忽然开口点了点头道：“我没有异议”后，众人才醒起原来这就是在投票表决了。现场登时一边倒的赞同声，对于这个议题大家确实很容易达成一致。可也由此，会议主持人的角色已经悄然转换。

江闻道本人对此倒没什么不满，反而乐见其成。只是他看向鱼小萸的眼神已经有了些不同。仿佛是发现了一座宝藏一般。

最开始，他看见的鱼小萸只是一位相貌出众、行事果断的女警花。对方相貌出众是出众，可也没有给江闻道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可之后，因为身份变化，她摇身一变就成了他的大金主，在江闻道脑海中的形象也悄然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大会却什么都想插一嘴的千金大小姐。两人的关系还一度闹得很僵，不说势同水火至少也是互不顺眼。

而当他在海水中惊鸿一瞥后，鱼小萸的形象又再度变得空灵起来，至今他还清晰记得那美人鱼缓缓靠近时的模样。而到了现在，他终于看见了鱼小萸另一张面孔——心思缜密、雷厉风行。

似乎，这个女孩儿还有很多不同的面孔没有被挖掘出来。

第一次，江闻道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这种看着一只花朵次第绽放的欣喜感。

或许，是喜欢上了她？

人群正中，鱼小萸仍旧在边踱步便陈述自己的规划。“打猎是我们主要的食物来源，　却决不能成为唯一。而且，这种高风险的活动，我们也没有理由和资格要求凯斯姆先生他们自始至终一直参与下去。我们同样需要人手在林子里进行采摘。野果、野菜、蘑菇我们都需要！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一定要确保我们弄到的食物没毒。而这项工作……”

说着，她将目光投向麦恩斯道：“麦恩斯先生，据我所知您的职业是《地理》杂志的自由摄影师。而我恰好看过这本杂志一个季度关于热带雨林风貌的连载专题。在我的印象中，那些专题的作者似乎也叫麦恩斯……”

麦恩斯笑了笑，点头道：“没错，那确实是我做的。而且我想说，我开始佩服鱼警官你这种细致的记忆力和判断力了。我确实掌握着分辨植物毒性的方法。而且……我很愿意接手这样的工作。”

鱼小萸笑着道：“这样的话，这份工作您可以开始挑选人手了。这将是我们第二大食物来源。参与这项工作的人也有资格参与分配，但配量上要比狩猎团队稍少一部分。我想大家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这一次，大家举手表决，除了王桂芳等寥寥几人外，大家都选择了同意。

王桂芳高举着手，看着鱼小萸一脸不屑的哼道：“怎么？年轻人欺负起老年人了么？你们一个个的身强力壮，想打猎就打猎，想去采野菜的就能钻山沟。可我们呢？一大把年纪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按你的说法，难不成我们就活该被饿死？还给不给我们活路啦！？”

说这话时，王桂芳难得的理直气壮。也不知之前到底是谁说自己“不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