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并着肩亲亲热热的说话,永玿就问:“哥,二哥怎么没来?”
“他呀……”苏德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他刚走,说是带着人去江边上转转。不过姨母带着姨夫明儿到盛京,然后他们回京,你也得跟着我们回去……四阿哥周岁,郭罗玛法可以不动,我额娘也可以不动,但你总得回去瞧瞧,也是礼数到了,免得人挑剔。”
“我知道了。”
永玿简单说了这一句,也闭上了嘴,他大概也猜到了二表哥为什么跑江边去了。苏德也想到了自己之前在京城和弟弟的争执,唉,还不是因为额娘身边那个侍从的事儿。
“你究竟闹什么别扭?阿玛去了快四年了,额娘身边就是有个年轻侍卫又如何?”
临来之前,哥俩就吵了一架,苏德不明白弟弟究竟在别扭什么,“之前连郭罗玛法都问过额娘,要不要再挑个额驸,额娘不是也给拒了吗!”
“我……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你倒是说呀!和谁学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是觉得额娘该再找个额驸,还是觉得额娘不能找个年轻侍卫解闷,你就说出来嘛!”
正在江边闲晃苏勒也是满心委屈,他老大不小,也不是不懂事。但他可以说是从小被阿玛带大的,不夸张的说,苏德对郭罗玛法、玛嬷,还有额娘感情更深,而苏勒就更亲近阿古达木。
所以,苏勒对于额娘身边多了个俊俏侍卫这档子事,就有些接受不良。
苏德看着弟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着额娘就该守寡啊!她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高兴一下?满蒙都没有这种规矩,汉人过去也没有,这怎么就碍着你的事儿,伤了你的心了!
我的好弟弟,你不小了,你知不知道,阿玛到底是怎么去世的……看着谁的面子,他才能保住最后一点体面!”
“阿玛不是病亡军中吗……”
苏勒都傻了,阿玛去世那会他才十来岁,跟着哥哥去西北只顾着嚎啕大哭。苏勒并不知道其中还能有什么内情。只知道他阿玛也是生荣死哀,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舅舅登基的第二年,准噶尔再度南进攻击,阿玛请战,舅舅允许了他的出战。这些都是苏勒所知道的东西,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阿玛是功臣!
苏德看着弟弟,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直白的告诉他:“阿玛觉着额娘是有大功于国的公主,可将来额娘荫庇也是我的,怕你长大了没有依仗,这才想要出战。”
“阿玛也不是病卒,而是冒进,他身边的人险些全军覆没……他觉得没脸回来,一命呜呼了。”
苏德叹气,瞧着弟弟一脸震惊,所幸将事情摊开说:“事情就这样……”
“什么叫额娘的荫庇不会给我,这……”苏勒不明白,他以为家中一向甚是和乐,怎么居然是这样的?就看他哥哥又叹气了。
“阿玛一直觉得,我是额娘的儿子,是上皇的外孙,皇上的外甥。你才是他的儿子,是土谢图的子胤……你记不记得,你说自己将来打算游历海外诸国,阿玛很生气,头一次骂了你一顿,说你这样没出息。”
“额娘知道,所以舅舅才会封你做贝子。”寻常加恩只会加恩长子,这个苏勒也明白,他哥哥最后道:“是额娘和舅舅说了什么,所以你有了爵位,这也算是额娘帮阿玛了却一桩心事。”
苏勒虽然年少,可他不是傻子,长兄这么一说,他马上想到了从小到大感觉的那点很微妙的东西:阿玛的确对他的关注要多于哥哥,而且对他的期望很深……明明哥哥更有出息,更得郭罗玛法、舅舅喜爱的。
原来如此,父子、夫妻之间那些微妙的情感,哥哥知道,额娘必定也是知道的。
“二爷,二爷?”
身后的侍卫打断了苏勒的思绪:“二爷,前头来人了。”
来着正是元和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苏勒不等对方开口,就居高临下的问道:“谁叫你来的!”
“公主叫奴才请二爷回去,李朝那边来人了,二爷之前不是说想去东边走走吗?”
“……走罢!”
长公主所居府邸正在衙门的后方,苏日格今日也没有去衙门,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儿子似乎对她身边的人有些不满,而且苏德早早叫人送信过来,将兄弟俩在京的争执大略告诉了母亲。
苏德听说弟弟没去江边就被额娘叫了回来,也急急的将永玿送回了郭罗玛法那里,而自己立刻回到了府里。刚刚进府,就看见弟弟垂头丧气的从书房走出来,往自己院子去了。
“你不必理他,我把事情又和他说了一遍,你阿玛就怕亏待苏勒,如今苏勒一辈子的依仗都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做额娘越好,你做哥哥也罢,也都对得住他了。”
“你舅舅想让苏勒做额驸。”
苏日格语气寻常,却抛出一个大新闻,苏德目瞪口呆,震惊道:“大格格与儿子年纪相仿,是想让弟弟尚二格格,还是三格格?这事原没有儿子多嘴的余地,可郭罗玛法一向不中意亲上加亲,过去三舅不还玩笑,说让他大格格给儿子做福晋,结果被郭罗玛法狠狠教训了一顿……”
“三格格。”苏日格叹口气:“你郭罗玛法也答应了……你舅舅,皇上他打算封永玿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