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里,方吃过午饭,洛倾便邀了凤孤一同上街转悠。幻星城阶级分明,城北多是些破旧的民屋,所有街道冷冷清清。逛过几条街,形形色色皆是这般模样,即便仍旧楠木梁柱、琉璃瓦墙,也都厌倦,不免无趣。
洛倾想了想,忽然道:“凤孤,反正闲来无事,不若去城南的街市逛逛?”
凤孤一听,有些喜出望外。自打她记事以来,便一直生活在闺院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后来家族遭遇劫难,彼时她尚小,本身也无甚记忆,整日里跟着龙哥东躲西藏,直至后来迁居城北民居,亦是可仔细一想,眼神不由黯淡下去,低头瞧了瞧这身行头,有些自卑道:“还是算了吧,城南皆是些商贾小贩,本就瞧不起咱们城北乞民,这样前去,岂不惹人笑话。”
洛倾低咒一声,只得作罢。
想着逛来也失了兴趣,二人正欲打道回府。正说笑间,一乞丐忽然撞在洛倾身上,紧接着痛苦地跌了下去。这城北本就是乞丐的地盘,这一下,更是聚集了无数乞丐,将她几人团团围住。
洛倾冷眼瞧着地上不断痛苦地蜷缩的乞丐,那煞白的脸色足以证明他此刻有多难受。凤孤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愤愤道:“你这人真是好笑,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撞上了倾姐姐,此刻做得这般痛苦的模样却是为何!”
那人恨恨地瞪她一眼,却因疼痛难忍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眼见着周围的乞丐越来越多,那人得意地扫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洛倾脸上,咬牙切齿道:“贱人,我不过不小心撞到你,你竟敢对我下此毒手,果真歹毒。”
说罢,他松开捂着小腹的双手,露出那块脏兮兮的破布衣裳来。
洛倾冷眼瞧着,不置一词。见凤孤气得跳脚,她又伸手拉住她,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凤孤回头瞧她一眼,无奈只得老实地看着。
那男子见她二人不为所动,以为是怕了,越发放肆起来,忽地撕开腹部的一块衣衫,露出脏兮兮的肚皮来。众人这才瞧见,那肚皮之上竟是紫黑一片,像是被人打伤。这一状况,顿时另那群乞丐义愤填膺起来,皆是怒目瞧着洛倾二人。
那男子见此,更为嚣张得意,忍不住哼哼道:“贱人,证据在此,你将我如此重伤,我看你怎么抵赖!”
洛倾冷笑一声,不痛不痒道:“既是重伤,我怎地觉着你竟如此轻松。莫非方才的痛苦皆乃伪装所致?”
那男子一窒,似不曾想到她如此眼尖,想了想,突然倒地不起,全然不顾形象,开始痛苦的哀嚎。
众人见状,有些拿捏不准,只得静观其变。
那男子哀嚎半饷,不见她二人有丝毫慌张,心底不免有些没底。恰逢一道身影突破重重人群钻了进来,立到他面前,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男子一喜,似瞧见救星般,三两下扑过去抱住人右腿,哀嚎道:“小风姑娘,你得为小的做主啊。方才路过街市,我不小心撞上了那个贱人,她竟趁机对我下黑手,打伤了我腹部,小的本想不了了之,可这腹部实在疼痛难忍。”
说罢,还故意拉开方才撕烂的地方,将那块紫黑的伤痕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小风本就对那二人有怨,尤其是那长着一张好皮相的女人,此刻一听,心头不由打起了小九九。扫一眼地上哀嚎的男人,故作惊讶地瞧了瞧伤势,起身指着洛倾,愤怒道:“你这黑心的婆娘,都是城北的弟兄,你何以忍心下此狠手。就连我瞧着都深觉痛心,指不定这小兄弟挨不过去就这么去了。”
洛倾冷眼瞧着她二人一唱一和,待她二人说够了,这才淡漠地开口:“既是痛心,何以不立刻送去医治在此浪费口舌。”
那小风被她说的一凝,思虑半饷这才吭吭哧哧嚷道:“我瞧着这小兄弟疼痛难忍,悲愤不已,恐怕不泄了心头之恨难以静心医治,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伤人至此,竟还强词夺理,是何居心!”
洛倾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哼!我城北弟兄千万,皆是团结一心。若是你今日不给个说法,想来这城北亦是容你不得。”
凤孤见洛倾依旧不吭声,不免有些急了,愤怒地指着二人,责骂道:“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一个撞了人还想讹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装腔作势,是觉着我们好欺负不成!莫不是忘了白爷爷当初的警告!”
那二人一听白老伯,心下有些犹豫,可想着这次机会难得,更为嚣张道:“以往我等皆是因着白老伯的面子对你们宽容有加,奈何你们却不知好歹,竟惹事生非,如今还打伤了我城北弟兄,即便白老伯今日在此,我等也不得不讨个说法!”
凤孤气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洛倾抬头瞧了瞧星空,只觉得那密密麻麻的星子此刻犹如这二人那喋喋不休的嘴一般,看得人心烦。不过一晃神的功夫,那女子更是嚣张得搬出了凤孤和小龙的身世说话,再看凤孤,早已是脸色煞白,又气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