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一个问题人物终于凸现出来,那就是札哈沁贝勒。实际他与黑喇嘛一样,在将自己&ldo;掩藏&ldo;起来之后,提供给人们的是经过过滤的事实。
关于黑喇嘛,其实一直有许多超常的记载存在。
针对黑喇嘛,列里赫曾说:&ldo;在广阔的中央亚细亚,经常会遇到一些令人惊讶不已的人物。他们对他们的同胞有一种神秘的影响力。&rdo;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俘,20年代曾到过蒙古的匈牙利人约瑟夫&iddot;格列塔,就描述过这样一个神话22:逃出西伯利亚流放地的假喇嘛为追剿他的哥萨克部队逼到绝境中。逃跑者环顾了一下四周:后面是追兵,前面是一个大湖。目睹这一场面的牧民们观望着,以为就要抓住他了。尽管假喇嘛一直面对追兵安详地站着,但就在离他几码的地方,疾驰而来的哥萨克却突然改变了方向,开始绕着湖奔驰,嘴里还喊着:&ldo;他在那儿,他在那儿。&rdo;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离奇了:假喇嘛继续站立着,眼睛一直注视着哥萨克,而他们却开始互相厮杀起来,用长枪互刺对方,显然,决定要给逃亡者以致命的一击。
波兰博物学家费尔迪南&iddot;奥先道夫斯基,在俄国内战期间曾是布尔什维克的死对头、白卫军高尔察克将军的参谋。1925年奥先道夫斯基出版了名为《野兽、人与上帝》的回忆录。在这部风行一时的书中,他极富想象力地描绘了黑喇嘛所具有的魅力。作者在书中叙述了1921年他曾亲眼目睹的一个场面:黑喇嘛用刀豁开了一个阿拉特(牧民)的胸膛,他看见了&ldo;牧人呼吸微弱的肺和微微跳动的心脏,喇嘛用手指碰了碰伤口,血止住了,牧民的面容十分安详……当喇嘛准备打开牧人的胃的时候,我因为恐惧和憎恶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些时候,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完全被惊呆了,我看见牧人躺在那里,胸腔全部被打开&rdo;。23从《野兽、人与上帝》(已出版多种文字译本)一书中,欧洲人了解到,在1921年,众佛像前祭坛上的油灯会按假喇嘛的旨意自燃。根据奥先道夫斯基的说法,假喇嘛是&ldo;西藏达赖喇嘛的好友,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喇嘛教徒&rdo;和&ldo;著名的俄国卡尔梅克人,由于在沙皇时代宣扬卡尔梅克人的独立,他熟悉俄国的许多监狱。现在,由于同样的原因,受到布尔什维克的追剿&rdo;,他还是&ldo;著名的医生和奇迹创造者&rdo;,人们都怕他(不服从者不是成刀下之鬼,就是挨枪子儿,或是被卡脖子卡死)。在他那件普通的冬季羊皮袍的腰间,总是挂着一把&ldo;套绿色刀鞘的大刀&rdo;;头上是一顶普通的带护耳的牧人帽子,而当他走进蒙古包脱掉外衣时,才露出&ldo;脸刮得干干净净,手持珊瑚念珠的喇嘛本色&rdo;。蒙古草原,曾发生由西伯利亚转移过来的白军与红军之间的生死搏斗。在《野兽、人与上帝》中,假喇嘛曾对白军将领恩琴旗下这位波兰人说:
我不是僧人,我是一个战士和复仇者。
据说,许多蒙古人都相信,假喇嘛属于一个由终生居住在喜马拉雅山上某一寺院里的喇嘛们组成的神秘的教派。这个寺院只对那些天才敞开大门。这些天才们回到人间后,便具有了超人的魔力,一个个都成为神秘的主宰者。他们即使远隔天边也能在吃饭时通过一种支解动物跟腱的特殊的方法了解彼此的情况。这一点凡人是看不见的……反抗假喇嘛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他能吞没一切的催眠力量甚至足以击毁其受害者手中的武器。杀死他本人是不可能的。
但是,从1923年(或是1924年)起,假喇嘛-黑喇嘛就成为历史上的一个名字。在他大约55年的一生中,有无数敌人,也有若干追随者。关于他的一个又一个神话,不少就是他自己&ldo;编造&rdo;的,他从不管这些说法是否前后一致,是否可信,是否能说服人。除了在黑戈壁遇刺,在他的一生的&ldo;连续剧&rdo;中,他是成功的演员。通过他的倾情演出,我们意外发现作为演员,没有比演出一个正常人更难的了。
不管怎么说,没有了黑喇嘛的黑戈壁,就没有了疑问、秘密,没有了期待感与神秘感,没有了恐惧与战栗,没有了红、白两种颜色之外的另一种颜色‐‐黑色。
《黑戈壁》十二(1)
2005年春节一过,我开始准备就黑戈壁写点什么。
上半年我将有一点自己的时间,打算作一些以前忽略了的事。我答应过一年内不写&ldo;黑喇嘛&rdo;,这个约定在2004年12月31日也&ldo;到期&rdo;了。我想知道,放了一年之后,关于黑戈壁还能不能燃起我的激情。
首先,我将2003年10月的笔记与相片汇拢了起来。
我一遍一遍地读自己在行程中匆匆写下的文字。文字干巴巴的,但读着读着就从字里行间找到了当时的思路。相片照得不好,我从来不重视相片,人们总说:我如果早就重视相片,会如何如何。但我想,那样一来,结果确定无疑:将不会再如此投入地写文章。所以,照片在我只能是记忆的补充。但照片确实是&ldo;第三只眼睛&rdo;。
2003年在马鬃山,我拍了两卷胶卷。其中最重要的一张相片,是那张&ldo;敦煌天杰&rdo;。
照片拍得还算可以,但是左下角被遮挡了,那是不小心进入取景框的人影。它挡住的恰好是&ldo;敦煌天杰&rdo;的纪年,只剩下&ldo;&iddot;9&iddot;10&rdo;几个数字。在笔记上,记录的是&ldo;97&iddot;9&iddot;10&rdo;。我马上一一给2003年考察团的成员打电话,问他们谁还为&ldo;敦煌天杰&rdo;拍过照片?只有小丁(丁平君)拍过一张。在我发现这&ldo;大地碑铭&rdo;时,汽车已经启动了,我们马上要返回马鬃山镇。再说,与&ldo;碉堡山&rdo;相比,可能它也没有引起重视。我见到了小丁那张,然而文字下面的纪年就没有收入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