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同道
26
江承掐了烟舔舔嘴唇,没说什么。
&ldo;对了,&rdo;江续揉了揉太阳穴,示意了一下门外,&ldo;你逃难还带那小戏子?把人家当什么了?&rdo;
&ldo;要你管。&rdo;江承恶声恶气,&ldo;管够了出去,老子看着你就腿疼。&rdo;
江续点点头,从另一侧绕过来:&ldo;成吧。顾声是不是?很有名的嘛。我很喜欢他的,特地给人写过两折新戏。啧,挺好一人,栽上你这么个玩意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rdo;
&ldo;出去!&rdo;江承咬牙切齿,&ldo;江家栽上你才是倒了血霉,滚吧滚吧!&rdo;
&ldo;没教养的东西,&rdo;江续站在帘子旁边,&ldo;那我去找顾老板了啊,进来时候还听见他和小杨谈论作词,正好可以切磋一番……&rdo;
&ldo;你敢!&rdo;江承只恨自己行动不便,&ldo;你他娘的招他一下试……&rdo;
他话音未落,江续轻笑一声,撩起帘子抬腿就走。
江续果真说到做到,几个人在外间谈得热火朝天,直把江承气到七窍生烟。
这时候外头坐的是四个人,顾声江续之外,还有两个社里最通文艺的社员,男的叫关山,女的叫林彤。
这个林彤就是前些日子最让江承提心吊胆的几个女学生之一,偏偏长得还不错,虽说比顾声差了点吧……江承这么想,多半是欠了点正直和中肯,但总之他很不高兴这几个学生老在顾声面前晃,以前人多也就算了,现在只有四个!
里头一个江续还毫无眼色直不愣登地表示&ldo;很喜欢顾声&rdo;!
江承在里间还坐得住那才有鬼了。
江承拖着条瘸腿拉来把椅子,干脆利落地挤开林彤,大大方方地在顾声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倚在椅背上扫视周围一圈:&ldo;啧,我旁听,解个闷呗,都不介意吧?&rdo;
顾声不想理他,把凳子往江续那拖了拖,江承立刻跟着挪了挪椅子,林彤闷声地笑,解围道:&ldo;行啦,欢迎嘛,我们刚才说到哪了来着?……&rdo;
另一个男生却似乎有些不满江承的粗鲁,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又无奈地看看林彤,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这天傍晚顾声刚从戏班子回来,拿了点馒头咸菜上楼,刚一推门,就被一股外力用力一搡推在门上,手上的碟子当啷摔碎在脚边,男人极富攻击性和充斥着占有欲的气息骤然覆压上来,顾声从来不知道一个受了重伤才歇了不到半个月的病人有这样蛮横的爆发力,被他掐着面颊吻了个天昏地暗,半拖半抱地给扔上了床。
古老的木板床痛苦地吱呀了一声,□□着没倒下。
顾声在沾到被子的瞬间迅捷地想起身,刚撑起上身就被按着手腕摁了回去,后脑勺敲到床头的瞬间被人用手掌挡了一下,然后就被顺势压着后脑亲了上来。
他的亲吻炽热而不容拒绝,危险的气息顷刻笼罩过来,顾声浑身哆嗦了一下,就在江承以为他准备放弃挣扎,放开他去脱衣服的时候,顾声对着他右腿悍然一蹬!
那一下正中伤处,刚刚愈合的皮肉被再次撕裂,江承躲闪不及,生受了这一下!
楼下吃饭的杨宪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撼天动地的一声&ldo;嗷&rdo;,惊呆了半刻,扔下饭碗往楼上跑:&ldo;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顾声?&rdo;
他跑到阁楼,里头门还关着,隐约能听见人掀翻桌椅的碰撞声、粗重的抽气声和喘息,没等他去推门,门却自己开了,顾声一身长衫齐整,干干净净地立在门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就是脸色不甚好看,像是罕见地藏着怒意。
他看见杨宪,语气平静,却带着难以形容的轻蔑和不屑,说:&ldo;那个傻叉把腿撞桌角上了,你去帮他看看吧。&rdo;
&ldo;顾声!‐‐&rdo;
江承的伤势又恶化了,他对此相当的敢怒不敢言。
顾声更加懒得理他,连那每天半个苹果的福利都没了,江承痛心疾首,被杨宪警告过再不安分守己地在床上待着就准备截肢后,只能在床上躺成一块望夫石。
‐‐还得看着他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江承每天看着顾声和他哥同进同出、谈笑甚欢,内心的绝望难以言描。
顾声在此地另诌了个艺名唱戏,常县人对响彻大江南北的艺名&ldo;言杏芳&rdo;大多只闻其声,未曾亲临现场,故此只偶有人提及和那位身段样貌唱腔都相仿。而即便如此,水上戏台竟也渐渐有人为顾声的戏而来,慢慢从几个扩展成了几圈,撑着小船或是坐在船上听上一出,口耳相传,竟有了些名气。
他在传统戏目外另添了些&ldo;改良戏&rdo;,也就是呼吁人们认识时局反帝反封建反官僚主义的,这种戏在江南的土地上出现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老百姓们都没听过,对其各有褒贬,议论的也多,声名传得就更广泛。
江承对他们推广这类挑起民愤、鼓励救亡图存的新戏很不看好,当面指责江续等人根本是胡来,他的原话是:是什么人就干什么事,那些农民渔民好端端地不去种鱼不去捕,瞎掺和这些干什么?扰乱民心!
当然这是顾声不在的时候,他私下跟江续说的,他在江南的联络员伪装成瓦匠,在几日前找上门来,除了了解过浔州的人员分布之外,江承就格外给他指派了个任务,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跟着江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