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中箭还得笑吟吟若无其事压下怒火讲风度,日久生癌,对立光不必了吧,通街都是朋友,谁还要同他做朋友。
他们根本不应该结婚。
一直那样想,却还跑到蒲昔拉蒂去配了只新婚戒,已婚有已婚的方便,已婚要有已婚的样子。
在本市,收入把一个人的阶级分得死死的,付什么价钱,取什么货色,品味、气质、质素,统靠金钱支持。
这一只指环,已同前一只大不一样。
立光却始终把他那只磨得几乎发白的指环套手上。
这是他可爱的地方。
他不嫌它寒酸。
丽文却把什么都换了:房子、汽车、衣饰,还有朋友。
姐姐丽虹说:“你真是很适应。”
她相信姐姐不会调侃她。
丽文答:“不适应要吃苦的。”
“可是这样适应社会的模子,怕要削掉许多尊严与理想,岂不是更吃苦。”
“尊严与理想在生活条件较好时都可一一拾回,但此刻若不把握机会作出牺牲,老大时一无所有,更加不堪,我们没有家庭背境,一切靠自己随机应变,走出一条路来,必须有所取舍,有什么资格讲理想尊严。”
丽虹颔首:“如此通达,感觉更加凄酸。”
丽文笑,“人家女儿动辄回娘家取衣服首饰,我同你到了家,不但要奉献银两,老娘连我们身上穿戴都巴不得剥将下来,嘴巴怪媳妇无良,刮了夫家贴娘家,她自己向女儿拿起钱来可是无fèng不入,丽虹,我同你不一样,我们没有人体恤。”
丽虹扬扬手,“我都习惯了。”
丽虹迄今独身,任职讲师,住大学宿舍里,倒也逍遥自在。
第二天散会,下班,吴冰忽然同丽文说;“最好能够恋爱。”
“同谁?”丽文哑然失笑。
“别扫兴。”
“昨天我才托秘书去百货公司买了几打丝袜,小姐,添置生活用品都没有时间,还谈恋爱?有空不如去熨个新发型。”
“我最怕熨头发,那需要整天,累死人。”
“还谈恋爱生孩子呢。”露文取笑她。
“你当然不明白,你仍在恋爱中。”
丽文几乎没笑出声来。
她仍然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谁会有七个小时来听她诉衷情。
“丽文,真羡慕你一早搞清了方向,你愚姐我仿佛还在摸索。”
“谁也不比谁更能干。”丽文说。
丽文也不是没有约会的。
公事上接触的人不少,有一位单先生,代理意大利一只冷门牌子电器,设计精美,售价廉宜,却不为本市欣赏,故此托丽文的公司推广宣传。
这个人条件不错,有一点身家,长得也过得去,前妻两个孩子已经十多岁,在英国寄宿,他为人成熟,不拘小节,手段疏慡,是个须眉男子。
这样的人是不会送花送巧克力的,要送,送有价值的礼物,永久保存。
谁还十八廿二,一束黄玫瑰便心如鹿撞,丽文遇到价廉物美却之不恭受之赚烦的烛光晚餐之类便头大如斗,香槟,家里厨房地下便打横整箱堆着,何用等人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