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也有了点忧郁的事了。
话说陈厚魁回到家就气病了,不吃不喝,地是他的命,可他的命竟然让人活生生给切掉了一半,他心疼得心都在滴血。
陈秀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何况石家二老也病着,只得苦劝了他爹一回,又依依不舍的目送崔玉和回家,才一步三回头的回石家去了。
日子照常过下去,陈厚魁的病渐渐的好了起来,身子却是再不如前。这一天,他早早的起来去开院子里的门,刚打开,恍惚间见他爹穿一身黑衣裳,拄着一根乌漆嘛黑的龙头拐杖颤巍巍的进来。
他不由得眼含热泪喊了一声:“爹呀!”
陈老太爷深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老十二啊,爹想你呀!”陈厚魁不由自主的跪下去,抱住他爹的腿呜呜哭了起来,陈老太爷用枯槁的手轻轻抚摸陈厚魁的头,道:“关老爷知道你的冤屈了,知道这村子里的人心都坏了,今天就派瘟神进村了,从今天开始你千万别再开门,任何人家也不要去,可一定要听话啊,爹走了。”
陈厚魁只觉得手里一松,再看哪里有他爹的影子啊。
他哭喊着追到门外,耳边就听徐艾蒿喊:“爹,你这是追啥呢?”
他才清醒过来,看身后徐艾蒿瞪着眼看他,冷丁记起来老爹早已经让他们哥几个气死过去几十年了。
可刚才却又那么清晰,分明不像是梦,自己手里甚至还有爹的体温。不敢对徐艾蒿说,怕小孩子害怕,就道:“爹没事,刚才来阵风,把爹烟荷包吹跑了。”
艾蒿歪着头看看,一指:“爹,你烟盒包可不好好挂在腰里呢吗!”咯咯就笑了。
陈厚魁回到屋里,越想这事越邪性,就告诉徐艾蒿和陈俭:“你俩从今天开始别去放牛了,就呆在屋里玩儿,不许出院子门,谁来也别给开门,村子里八成要闹胡子,开门小心给你俩逮去!”
那时候谁不怕胡子呀,小孩子晚上不睡觉,大人一吓唬:“胡子来了!”小孩马上就不敢哭了。所以从这天开始陈家就跟村子里的人断绝了往来。
说来也真就邪性,村子里果然开始闹开病了,都是全家人一起病倒,都说这是窝子病,谁也不知道这病是因何而起,瞧病的大夫先还来,后来回家以后又把自己村子的人全传染上了,吓得没被传染上的大夫都躲起来,谁也不敢再来给看病。
这病也奇怪,并不死人,只是让人全身无力,严重的竟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陈厚魁就骂:“都是刘家不积德,让大家跟着倒霉!”
他想起那天早晨老爹的话,悄悄跑去关帝庙,给关老爷烧香磕头,念叨:“关老爷呀,你要惩罚刘家就单惩罚他们吧,别连累这些无辜的人了。”
有听见的,跑去告诉刘家,刘贤气在心头,病得厉害却又不能把陈厚魁怎么样,只得暗暗咬牙,躺炕上把陈厚魁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也合该刘家倒霉,刘贤的媳妇病得轻,她老娘在隔壁村子病得厉害,连炕都下不来了。
娘家哥嫂都在镇上开酒馆,家里没人照顾,刘贤媳妇心疼老娘,见刘家父子虽然也病得不轻,扶着墙还能慢慢走,不至于饿死。
就抱了最小的闺女四妞回了娘家,没伺候几天,她哥嫂回来了,原来镇上也闹上窝子病了,没人出来吃饭,他俩趁着没病,领着孩子想着回乡下躲一躲,却不想乡下早就开始了。
家里有人照顾老娘,她惦记着家里的孩子和刘贤,就赶紧抱了四妞回家。
没想到四妞回到家没几天,就开始高烧不退,身上起了疹子,哭闹不止。
四妞不过七个多月,大眼睛,睫毛长长的,最得刘贤宠爱,把刘家人急得,也没地方找大夫,就算是找了人家也铁定不来。他们病得
又都不轻,想抱孩子到别的地方看病也是不能。
只能眼看着四妞受苦,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