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忍不住想冲动一次,想义无?反顾地?对他说:“……好。”首场演唱会定在3月5号,惊蛰这?天,地点选在a市的中心体育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不到10公里的地方。一切似乎尽在眼前,触手可及。这?天之后,可温汐却时常开始发呆,总是不能确定那天的通话是否真实发生过。就像仰望依旧的星光,突然就要降落在身旁。震撼到让人觉得不?真实,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去迎接这?份闪耀。她时不?时地站在镜子前,一呆就是大半天,总是一而再地打量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丝亮点。总是觉得自己普通、平凡、渺小的像一粒尘埃。这?种不?论如何?打扮,外人如何?夸奖,都还是觉得自己实在不?好的普通,名为?自卑。好像只要站在他面前,做多少、都是徒劳的。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会期待这?天赶紧到来,心情?就像是高考那年的孤注一掷。不?论结果如何?,总得来,总得面对?。这?种坚定中又带着恍惚的心情?,一度持续到了2月初,距离年假没几天的时候,她破天荒地,竟然接到了温韶华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极度失态,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了好一阵,温汐都没能从她的第一句话里缓过劲来:“你哥死了!你哥死了你回不?回来——”她总觉得这?是谎言,铆着一股劲,认定这?是温韶华又想摆布她的谎言。可等到了家,她却不?得不?认清,事态比电话里听到的还要遭。姚玉龙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又正逢年节的讨债高峰,实在没处躲了,就成天缠着姚雨薇,再逼着姚雨薇带他去见季衍。所?以这?段时间,他几乎24小时都跟在季衍身边,想着不?被债主找到最好,就算被找到了,当着债主的面,季衍总不?可能也不?管他。这?几天又是返乡高峰,城市路况本来就不?太好,季衍下班开车载着姚雨薇和姚玉龙回家时,又一次因为?还债的事情?起了争执。姐弟俩前后夹击,又是拉拽又是要下跪的,在车里大闹了一通,以至于一辆货车经过时,季衍躲闪不?及,出了车祸。结果是坐在前排的季衍和姚雨薇当场死亡,后排的姚玉龙虽伤的不?轻,倒是捡回了一条烂命。抛开事故本身,这?件事对?姚家来说,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温家唯一好说话的人没了,他们的摇钱树也就没了。宝贝儿子进了医院,还死了一个女儿。为?着这?事,姚家父母开口?就管温韶华要价一千万。说人是坐着季衍的车出事的,好好的儿子就这?么进icu吊着命,女儿就是再不?值钱,也给你们季家留了一个种,一千万一点都不?多。要是不?给,就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人也别想就这?么轻易下葬,更有甚者,恐吓说要让季嘉述偿命,让季家唯一的香火就这?么断掉。姚成旺就这?么拉来了一堆亲戚,把?两具尸体拦在家里好几天,狂轰乱炸地要温韶华给钱,否则就让季嘉述也不?得好死。温韶华也不?知道急火攻心,还是乱了神智,竟然真就把?季嘉述退了出去,让他们带走,说他们姚家的种死不?死都跟她没干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至亲的三个人死了两个,仅剩的依靠还要把?他推出去“陪葬”,季嘉述当场就吓傻了,哭着嚷着死死抱着温韶华,说自己会乖,求她别不?要自己。然而此时他的存在,无疑是在提醒着温韶华,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当初,她没有逼着季衍娶姚雨薇,没有为?了报复季成林,逼着季衍娶了他仇人的女儿,这?一切想必就不?会发生。可到头来,作茧自缚,被报复的却不?知到底是谁。任凭周围狂风骤雨,却都干扰不?到温汐似的。她站在冰棺前,静静看?着玻璃罩内不?知怎得就开始萎缩发黑的人,好像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因为?她呆呆地这?儿盯了好几天,都没法觉得这?是真的。这?些天,温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可应付姚家这?群地痞流氓,却依然有些吃力。至多不?过是带着温韶华去休息,把?季嘉述安顿起来,再时不?时地劝劝温汐,说尸体不?能一直放在家里,事情?都得处理,家里要安顿,公司还得运作。说这?一切,现?在都落在了她肩上,叫她要早点振作。方?柠听到了,总会帮她骂上两句,说他们站在说话不?腰疼,这?些事换到谁身上能说振作就振作?可等回过头来,想安慰她时,又是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话来。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几天。意识刚有些回笼时,春节好像已经过了。温汐环顾四周时,却像是失忆了一般,不?知家里怎么就随地躺着这?么多陌生人,姚成旺在,葛春兰也在。她每回看?见这?个两人,总是有种生理性?不?适,这?会儿见着了,状态倒是被刺激地精神了些。温汐拧眉问:“你们怎么在这??”“……”姚成旺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古怪地看?她一眼后,忽而忒了一声:“别给老子装傻!一千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老子下半辈子拖家带口?就扎根在这?儿了!你就等着看?谁耗死谁吧!”温汐自来是没什么想与他们理论的,当下回身找到手机,发现?没电了,就借用?方?柠的手机报了警。报警这?事,其实谁都能干,但毕竟事情?出在温家,外人也不?好擅自做主,还是得看?温韶华和温汐的意思。而姚成旺笃定温韶华不?会报警,是因为?在老一辈人眼里,家丑多是不?可外扬的,尤其这?桩丑事,还与她本人息息相关。此时的温韶华,俨然就是副一意孤行酿成大错,却连最后的结果都不?敢面对?落魄模样,她又怎么经得起事情?再进一步被闹得更大?可温汐不?是啊。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未达目的不?计后果,哪怕是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的恶煞。事情?既然落在了她身上,就需得按她的风格来解决了。所?以,她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家子亲戚都送进了拘留所?,却偏留下了姚成旺与葛春兰两人。然后当真他们的面,给医院去了电话,断了姚玉龙在icu的费用?。凭他们哭天喊地,站着恐吓还是跪着求,都仍自无动?于衷。不?是说不?怕耗吗?那就耗吧。结果当然是姚成旺夫妇先崩不?住了,两人连滚带爬的从温家出去,四处筹钱想给姚玉龙续命。奈何?大半亲戚都进了拘留所?,求助无门,最后都不?惜去沿街乞讨了。温汐自然是没有闲心去围观的,单把?遗体送去火化,办完葬礼,就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此后连着几天,都关在房间里不?愿出来。她生来就灰暗的人生,仅有的几束光,就这?样一盏又一盏的泯灭。先是乔念知,后是季衍。好像她的人生,注定就该是黑暗的。她躲在房间里,精神一再地放空,任由自己被这?种强烈的认知,一点、一点,吞噬到只剩一具空壳。直到手机响了又停,反反复复,不?知道进行到第几次后,才?终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偏了偏头。这?段时间,江声时不?时地也会来电,温汐却总顾不?上接,只在偶尔精神好些时,才?会给他发个消息,说家里有事,暂时不?方?便回复。但多数时候,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感官听到电话响了,却总也传达不?到大脑神经,像不?知道电话为?什么会响似的,又得呆呆看?着好一阵,才?能稍微反应过来一点,电话响了、好像是要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