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邓监生的事情被牵连,被李逸收拾了,只怕他现在还在南京为非作歹。
王琼姿道:“这些个阉人,断了子孙根,无亲无故,可不就得使劲造么,吃喝玩乐样样都要最好的。”
回了王家,王琼姿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去了俞氏屋里。
才一进屋,那穿绿色锦衣的太监就站起来,盯着王琼姿瞧,还围着她走了一圈,啧啧感叹:“好标致的一个姑娘!”
王琼姿本能感觉不适,他的嗓子细细的,眼色及说话的语气,很有点像老鸨在打量新买来的姑娘。
俞氏脸上带点儿愁容,“女儿,这个宫里来的陈公公,负责采选秀女。”
王琼姿大惊,“这位公公,我家乃是官宦世家,祖父曾担任过正四品的南昌太守,父亲也曾在翰林院任职,我哥哥还是正六品的工部主事,应该不在选秀之列吧?”
陈内监笑道:“令祖与令父早已过世,不算在内,至于令兄的官职,不影响小姐参加采选。本次采选与以往不同,采选进宫的秀女并不是做宫女或者女官,而是为皇上遴选妃嫔,小姐好福气,说不能有机会成为贵人呢!”
王综得到消息后赶过来,拿出一个黄梨木的盒子,当着陈內监的面打开,里面放了十个金锭子,道:“公公,我家妹妹样貌粗鄙,实在进不得宫,还请公公通融通融。”
陈公公的眼神立刻就被这金灿之物给吸引了,贪恋地看了几眼,王综都以为要成事了,谁知陈内监伸手盖上盖子,“王大人请收回去吧,我奉皇命办事,岂敢作出不轨之事?王小姐体貌端庄,品行贤淑,这初选必定是能过的。”
本朝选妃,为了防止外戚作乱,除了极少的妃嫔,大多都是从普通百姓家采选,出身好一点的也就是小吏、乡绅之家。
王琼姿的家世绝不在选秀的范围内,这太监刚才很明显是在胡扯。
她说:“陈公公,我家也不是那普通的小门小户,采选的规矩是高祖皇帝定下的,你这样说的不清不楚,我哥哥是可以向皇上上书的。”
“哎呦,你这姑娘可真是厉害,”陈内监笑道,“我刚才都说了,今年与往年不同,是选皇后呢,所以对于姑娘的身份稍微要求高一些,总不好选那些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的姑娘去做皇后吧。这事儿就是拿到朝堂上去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王综突然想起了一事,问道:“陈公公,我们王家的户籍在应天府,只是寓居在京城,我妹妹采选的事情该由应天府那边的官员去办吧?”
陈内监回道:“礼部忙于春闱廷试的事情,今年的采选交由内廷太监负责,所以无须在乎户籍的事情。”
说完,就在初选的名单上在王琼姿的名字下面打了一个勾。
王琼姿很怀疑是李逸在其中搞鬼,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李逸就算使手段也不用这么曲折,而且自他说不来找自己后,就真没再找过,王琼姿几次践踏李逸的心意,他但凡有点骨气也不会再搞这一出。
可是,不是李逸,那还会是谁?
陈内监说辞含糊,她的家世似乎两面都可以说得通,这种情况拿钱摆平就行了,追究不到陈内监身上,他没收下金子,明显是摄于某人的权势,不敢收而已。
王琼姿心里又急又气,这个无耻的昏君,大道不走,专门给人来阴的!
最后那十个金锭子,王综还是塞给了陈内监,他送陈内监出去,再回来就见继母俞氏垂泪,妹妹王琼姿捏着拳头,一副气势汹汹要去找人算账的样子。
王综道:“我刚才又找陈内监打听了,此番采选为着皇帝选后,不中选者皆让其归家,初选五千人,最后不过才留下一两人,这么多女子,妹妹未必能中选。”
俞氏松了口气,扶着胸口道:“那就好,我才不舍得琼儿入宫,我们家不需要拿女儿换富贵。”
王综也道:“一共要经过七轮选拔,妹妹你在哪个环节故意表现的差些,也就被刷下来了。”
王琼姿在心里已经将李逸骂了无数遍,“但愿如此吧。”
此刻李逸处理完朝政,在校场上同几个侍卫太监打马球,无缘无故咳嗽了几声。
罗翔以为他受了凉,急忙要去喊御医,李逸叫住他,没好气地说:“大惊小怪,朕有没事自己还不知道,没着凉!”
邱琰见罗翔吃瘪,心里很高兴,道:“皇上,小的家乡有句老话,突然打喷嚏可能是有人在想您了。”
李逸想起王小姐来,自嘲地笑了笑,王小姐嫌他烦,只怕是想骂他,而不是想他。
关于江南赋税改革的事情,李逸一直在推进,不但减免了农税,还去除了不少苛捐杂税,连着江南每年绸缎与大宗木材、香料的进贡也减少了几宗。
这一切都是在内阁大臣刘迁致仕后所办,刘迁致仕,让一部分文官老实了许多,连重开船舶司在朝堂上受到的阻力都小了,李逸已经派人去沿海一带考察实际情况,只等着人回来了解情况后,再决定怎么重开船舶司。
这半年来,内库丰盈许多,李逸几次拨钱给军营,加紧训练兵士,甚至还亲自去京营巡视过。虽然目前还不能真正大展拳脚,但很多事情确实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王小姐总是觉得自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李逸有时候真的很想让她看看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大周是他李家的天下,百姓也都是他李家的百姓,他绝不会拿大周当儿戏,做个败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