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噎住了,这还是亲生儿子吗?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她看儿子媳妇觉得烦躁,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出了清宁宫,王琼姿径直往前走,理都不理李逸,李逸追上去,道:“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
王琼姿反问他:“哪里好了?”
李逸知道是太后惹着她了,忙道:“你别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老人家闲得慌,没事就想抱孙子。”
王琼姿冷哼一声,“我这新媳妇进宫还不满半年了,就开始催孩子,这放在哪家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偏偏你家的规矩大!”
李逸握住她的手,“别生气啦,天冷,先上舆车吧。”
两人回了坤宁宫,王琼姿犹自气鼓鼓的,李逸很不懂,道:“我在太后面前维护你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生气?”
王琼姿伸手扯他的两颊,“就是忍不住生气,谁让你跟太后长那么像!”
平心而论,太后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而且独占先帝的宠爱,美貌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李逸继承了太后的容貌,眉眼有六七分像,若不是他时常操练,肤色黑一点,估计会更像。
李逸委屈道:“我是太后生的,像太后不能怪我啊。”
自上次他出宫了一趟,心里对王琼姿有愧,现在是对她越来越好了。两人本来约好一个月一半的时间住坤宁宫,剩下一半时间住在乾清宫,因着王琼姿不太喜欢乾清宫,现在几乎是一整个月都住在坤宁宫。
这让罗翔等乾清宫的太监抱怨不已。罗翔身为乾清宫的太监总管,守着一个空荡荡的宫殿有什么意思。而且邱琰这小子被皇后要去当差,在坤宁宫混得风生水起,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皇上,长久下去,只怕皇上面前就没有他罗翔的容身之地了。
罗翔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新花招哄着皇上玩,这样皇上才能更重视他,上次带皇上出去逛波斯人开的酒楼便是如此。他是个聪明人,看帝后最近相处的样子,总疑心皇后知道了些什么。
寻思了半天,一拍脑袋,糟糕,他怎么把邱琰这小子给忘了!邱琰也在乾清宫服侍了不短的日子,这小子会来事,跟乾清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混的熟,估计是这小子为了博取皇后的信任,打探到了皇上出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给皇后说了。
晚上,罗翔与李平、马大成等人喝酒时,看着两位风光的同僚,一个备受皇上的信任,掌管着内承运库,另一人呢,则是位比丞相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而他自己,本来是贴身服侍皇上的乾清宫大太监,甚至这两人都要反过来恭维他,现在么,别人还是风光无限,他也就剩下一个头衔好看了。
李平专戳罗翔的痛处,揶揄道:“罗大公公,今日怎么不用服侍皇上,有时间跟我们哥儿几个喝酒?”
罗翔索性破罐子破摔,灌了一大钟酒,呵呵一笑,“皇上?皇上在坤宁宫安了家,我今日都没见过皇上呢,有的是时间喝酒。”
李平笑道:“咱们这位皇后可是个极有本事的人,依我看,现在皇上对皇后倒有些当年先帝对太后的样子。”
刚才还不声不响地马大成突然来一句,“可惜,皇后不如太后随和,太聪明了一些,这女人还是愚笨点才好。”
李平与马大成平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独罗翔作为贴身内侍,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皇帝身边,他自然了解的情况多些,“皇上在南京遇到了皇后,当时就迷得神魂颠倒,听说孙忠就是得罪了皇后才被发配到孝陵卫种菜。”
提起孙忠,大家默了默,孙忠以前多得意,皇上身边最离不开的就是他了,没想到去了一趟南京,皇上回来了,孙忠就再也回不来京城了。
罗翔喝闷酒,李平让他少喝点,万一皇上让他伺候,他醉醺醺地怎么去。
罗翔笑道:“你还说这种风凉话,皇上与皇后好的蜜里调油,一应服侍的人都是皇后那边的人,哪里想得起我来。你们两个倒是无碍的,皇后手伸到再长,毕竟是妇道人家,管不到朝堂上去。”
马大成轻轻叹了口气,他何尝没有烦心的事情,人人看他风光无限,比朝堂上的那些阁老大人们走出去还要风光,可是他现在走在悬崖上,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皇上让他去清查那些王爷公侯伯爷们的庄地,他把这些人都得罪死了,日后他能有好日子过?左不过能享受一天就享受一天罢了。
李平跟着叹了口气,“马爷最风光,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皇后竟然是个贤良朴实的皇后,这进宫才几个月,放了不少宫女出宫不说,还裁减了不少宫中的开支。”
他的话点到为止,可是众人心里都明白的很。皇后做这些贤良事,无异于在切断他们的财路。往年宫里在全国各地采购香料、木材、奇珍异宝等等,还有织造,都是派太监去采办,利润可不小,人人都能赚一个荷包鼓,被皇后这么一裁,顿时大家伙的外快就没了。
这些个太监没了子孙根,在宫里为奴为婢,平生也就爱点黄白之物,现在就连这一个爱好都不能满足,能不急吗?
马大成相比李平、罗翔两人要好上许多,皇后与他没有利益冲突,倒是这两人巴不得他跌下去,好接了他的位置,因此很多推心置腹地话都不愿意跟他们说,喝了两杯酒,就告辞了。
他一走,李平就使劲“呸”了一声,“瞧他那清高的样子,真把自己当大人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