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座上,尚俊正是一身纹饰着祥瑞腾云图的明黄色太子袍,映得他小脸的肤色更加的白嫩。
看到了墨澜,他显然是很开心,但毕竟尚书大人早有交代,在这个地方,自己不能太过活跃,否则姐姐会不高兴,所以他也就没有敢开口唤他。
而墨澜显然也已看到了他那双大眼中的光芒,薄唇微微一勾,跟着便轻轻一顺衣衫,在尚俊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朝中众臣一同拜了下来,“参见王爷。”
墨澜轻轻一抬手,“都平身吧。”
“谢王爷。”
众臣起身之后,便遵照礼节退到了两边,大家心中也都明白,今日连太子都带到了这里,想来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了。
而至于要说什么,昨日在宫中发生的事,自然也已经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对于这个深居后宫的太后娘娘,只要是在前朝跟随过先帝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明中是虔心礼佛,也似乎对这朝堂不感兴趣,但暗地里,这个女人有多厉害,他们也是有所了解的。
故而这次,这慈心殿中突然起了大火,众人也都了解,恐怕并不只是意外这么的简单。
但毕竟此事兹事体大,众人也无人敢说话,便也只静静的等着墨澜来处理这件事。
“昨日在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也无需本王多说什么。”
软座上,墨澜微微垂着长睫,那双海蓝色的眸子无限明净,更是让任何人都猜不透此刻她的心思,而他的声音也仍是那么平和,那么冷静。
“而太后娘娘,在昨日的大火中不幸殡天,本王深感哀恸,所以今日找了诸位过来,便是想问问诸位,这太后娘娘的谥封,该用什么较为合适……”
“王爷!”他的话还未说完,忽听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臣有话要说。”
而紧跟着从大臣中走出来的,正是当朝户部侍郎,他走到了正中央,一拂衣摆便跪了下来。
“放肆!王爷的话还未说完,怎容得你插嘴?”紧跟着传来的,是一声有些严厉的斥责。
而众人一看,斥责他的,正是站在另一边的谈肖将军。
墨澜此时已抬起了幽深明净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众人,而看到了开口的人是谈肖,他也像是已了然了什么一般,微微勾起了双唇。
“无妨。”墨澜微微眯起了双眸,复又将视线转到了那个侍郎的身上,“左侍郎想对本王说什么?”
那个户部侍郎垂着眸,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了口,“臣……只是想问王爷一句话,太后娘娘不幸殡天,此事可真的只是个意外?”
此话一出,众臣皆惊。
虽然此问众人心中也早就有了判断,但也到底是没有人敢这么直接的在墨澜的面前提出来的。
而果然,随着他的话,墨澜薄唇边的笑意便是微微一顿。只是那一抹情绪转瞬即逝,跟着他仍是那么从容安然的开了口,“哦?左侍郎难道认为不是么?”
“因为臣,在王爷身上看不到分毫的哀恸。”那户部侍郎也显然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只顾低着头说话,“而且,王爷与太后娘娘不合的传闻,宫中也早已存在!”
众人几乎要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户部侍郎,难道是要就这么在朝堂上,就对着墨澜发难了么?
“先前曾听闻太后娘娘遇得宫女刺杀,而刑部对此事不了了之,想来可也是与王爷有关吧?如今太后娘娘殡天一事如此突然,倘若王爷再不能言明,只怕也终归是难以服众了!”
殿内的臣子一听此言,都替他捏了把冷汗。
且不说这个王爷的手段有多么的厉害,单就是他说的这些话,足够可以安一个“顶撞”的罪名,押入天牢候审了。
只是墨澜却像是不紧不慢,一条胳膊微微的抬起,支住了一边的下颌,狭长的眼角微微的上翘着,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直到他全部说完,他才淡淡的开了口,“左侍郎的这些话,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本王与太后娘娘不合?宫中何时有了这般的传言,为何本王倒是从没听过了?”他薄唇轻勾,那一抹笑意里,透出的是极致危险的气息,“诸位都知道太后娘娘向来虔心礼佛,替我璃国祈求一方平安,本王又是何故,要与太后娘娘过不去呢?”
长袖轻轻的拂过了衣衫,发出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而此时整个大殿中,竟也是安静的只能听见了这淡淡的衣料摩擦声,下面的众人也甚至都不敢大声的呼吸。
“至于太后娘娘曾遇刺一事,刑部既然调查了,又未与本王牵扯上关系,自然便说明本王并不知情,如今左侍郎你,又是如何要这般的诬赖本王呢?”
他说着话,尽管他是在微笑着的,但那语气中显然是愈来愈森冷的感觉,让众人也都敏锐的意识到,他,生气了。
这个男人生气了,而他一生气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谁都不敢预料,也无法去预料。
“而至于慈心殿昨日突然意外失火,太后娘娘不幸未得及时逃离大火,仙逝而去,本王自是痛心疾首,故而今日才特来与诸位商议谥号一事,左侍郎又认为,此事有何不妥呢?”
他始终是那么的从容和平淡,却唯独在这一次,眸中透出了几分的愠怒。
“回王爷,此举并无不妥。”那个户部侍郎大概也知道,自己已是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