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整夜都没有能消停,直到五更时分,安戎冉将京畿营的副教头郑平冲斩杀,厮杀才渐渐平息。
李代元站在城墙上,看着皇城外面一地的狼藉和那些如同惊弓之鸟四下逃窜的士兵大声道:“降者不杀!朕知道你们是被奸人蒙蔽,只要现在放下手上的武器,列队回营,朕既往不咎!”声音不大,但是下面的人能听得见,没有人想死,之所以来攻打皇城也不过是听令行事。很快便有人放下手里的兵器,三三两两,缴械投降的人就越来越多。
宫门打开,高适带着羽林卫很快就将下方整顿好,李代元站在那里却没动,半响才道:“传朕旨意,今日午时,押解张氏于东菜市,斩首示众,尸体悬挂于正阳门,曝晒三日,以儆效尤!”
李云期做了马前卒,还有李云朝,他就不信了,张家满门,不能逼李云朝献身。
“皇上!”安戎冉拱手:“此举怕对皇上声誉有损。”
李代元嗤笑一声:“朕要铲除异己,朕要四海升平,声誉有什么用,声誉再好,该反的还是要反。”
说完,袖子一甩,抬脚朝城墙下方走去。
天渐渐亮了,太和殿里面的灯还亮着,李代元站在门口看着灵柩旁边椅子上靠在一起打盹的两个人,脚迟迟不敢跨进去。
哪怕他动都没有动昭昭还是醒了,惊醒的,怎么就睡着了呢?这种地方,这种时候,睡觉是不允许的。谁知道守在外面的人是好的坏的,万一放松警惕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呢?
她伸手轻轻将李谨钰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脑袋搭在椅子扶手上,然后才站起身,上前给李代元行了礼。
“暂时结束了,回府吧,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些事情,原本就该一个女子掺和进来的,不管眼前的人是为了什么,李代元都决定自作多情一回,权当是她为了自己。
昭昭点点头,拱手对着他一揖道:“保重!”
李代元带点点头:“保重。”
等她一脚踏出门槛,李代元才道:“朕允了安戎冉,此事一了,就放他和你离开。”
昭昭没有回头,只是步子轻轻一顿:“谢谢皇上。”
“昭昭!”
李代元喊了她一声:“如果,如果当年朕早些回去找你,是不是今日一切都会不同。”
昭昭转脸看着他:“没有如果,李代元就是李代元,林长生就是林长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一样的。”说完,跪了下来,默默的朝他行了叩拜大礼,然后起身扬长而去。
李代元站在那里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才微微闭眼,将眼中的酸涩堵了回去。这一别,或许山高水长,真的就不会再见了。
是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那棵老槐树,梦里他还是林长生,梦里有锁喇声,梦里他成亲了。
梦里好甜,当进了洞房挑起盖头之时他一下子惊醒了,盖头之下的人不是昭昭。
梦里梦外,她都将她弄丢了。
建安二年十月末,太和皇帝李暄于长春仙馆病逝,建安帝亲自扶灵回宫,当夜京中打乱,临街的百姓一夜都没有能安眠,不时的听见大街上有马蹄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