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用?为什么是暂时,傅欺霜想做什么呢。布袋呼出一口气,弄碎了千纸鹤,默然不语。
宫旒殊和徐子鸠已经出了关,对于这事还是了解一些的。
本来打算劝一劝,可只要见她都发现她在缝一件雪白的衣布,缝的不太熟练却很用心,细细密密的银针在留下伤痕的手指间穿梭,看得宫旒殊心疼不已。天仙一般的人物居然在做针线活,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宫旒殊和徐子鸠每次来看,这块布料都有新的进展,直到布料渐渐成型,变成像模像样一件衣服,以为已经结束了,结果第二天再去,又看到了初始布料,开始了新一次循环。
宫旒殊更坐立不安了。这女人,怎么就跟自己的纤纤玉手过不去了呢,看那满目疮痍的手指啊,全是伤。
宫旒殊每次来都安慰来安慰去,结果人傅欺霜比她镇定得多,从来不多说,只醉心于手里的针线,于是在第二件衣服也快成型时,宫旒殊腆着脸,按耐不住性子问了:“她师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真打算不要她了啊。”
这次,傅欺霜没选择敷衍了事,她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墨色的眸中却没有焦距,柔美冷寂的侧脸对着宫旒殊,她注意到傅欺霜眼睛里划过一丝难觉其味的孤凉。
淡淡的,转瞬即逝。
宫旒殊心脏一颤,焦急的情绪反而平复了,也不再催促傅欺霜能说些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知道又无果,便打算离开,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傅欺霜清冷如烟的声音:“这样的岁月,叫人如何安生?”
她低下头,抚摸着衣料上精致的绣线,低声呢喃:“两个人,总有一个要狠下心。”
宫旒殊听她说的决绝,不禁有些心惊胆颤,缓了缓神,说:“你别做傻事啊。”
傅欺霜瞥了宫旒殊一眼,淡淡反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子鸠师叔么?”
“自然不会。”
傅欺霜挑眉,露出了这些天唯一一个微笑,缓和而坚定的说:“我亦然。”
宫旒殊舒了一口气,心知傅欺霜和殷墟两人爱的坚决,自己白担心了。
傅欺霜说道:“人生漫长,千年的离别只是冰山一角,爱情也不是时间的全部,我信她能挺过去,也相信距离不能扯断心意。”
“你还是打算放弃啊……”宫旒殊领悟。
傅欺霜却不立刻回答,继续低头刺绣,末了,在宫旒殊又按耐不住之际,朱唇轻启:“喜服要绣好了,你帮我发个请帖邀请天下人来观礼吧。”
“啥?”
傅欺霜淡淡道:“我要成婚。”
“哈?!”
傅欺霜拿着手里的衣服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绣的,厉害么?”
“什么呀,”宫旒殊无语:“白色喜服?”
“会染成红色。”
“不是……”宫旒殊挠挠头,她要说的本不是这个,不知怎的就跑题了:“你跟谁结婚啊?”
傅欺霜淡淡的说:“她来我就跟她结,她不来我就随便找一个……你写信给她的时候就这样说好了。”
“你认真的?”宫旒殊问道。邀请天下人……这样惊世骇俗高调的举动还真不像这位仙子的作风啊。
结果,傅欺霜极认真的嗯了一声。
宫旒殊应她所求在知心意上写了字,放它去找殷墟了,至于请柬她没立马发,转身跑去跟徐子鸠商量是否也要一起办婚礼,四个人留下一次感人肺腑绝唱千古的佳话。
结果徐子鸠一听说傅欺霜自己绣喜服,反而不依了,偏要宫旒殊也给她绣一件,宫旒殊看了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一眼,苦着脸默默放弃。嗯……成婚这种事是大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宫旒殊手底下那帮人办事效率非常快,转眼间,请柬已经飞到了大教小派或者自修散人的手上,新娘后面写了傅欺霜三个字,新郎后面却没写名字,不过大家心里清楚青霜仙子和她师妹青墟的关系,也没作他想,只要不是有仇的,本着交好或者看热闹的心思,都纷纷向孤瑶山涌来。
一时间,风云搅动。
宫旒殊还算大方,婚礼就定在她的宫殿,也没让孤瑶山落了脸面,婚礼的各项事宜她都交给了上次给季淮堔与她举办庆典的那位仁兄,这厮都有心理阴影了,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最后在宫旒殊的威胁恐吓之下才战战兢兢开始布置。
婚前事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旒殊无怨无悔的忙前忙后,结果当事人之一的傅欺霜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里发呆,足不出户的像个深闺小姐。宫旒殊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她们二人的老妈子,成婚这种一生大事,居然都不上心。
在宫旒殊心里,殷墟得到消息,绝对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她这样一个自私又占有欲极强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至于傅欺霜,她多半在唬殷墟,什么不来就随便找个人成婚,这种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把戏,也就能骗骗殷墟这个顽固的师姐控。
殷墟离开后,就下到凡世寻找到宋明修,多年不见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少年与明媚。
宋明修也没问殷墟为什么一个人跑来出来找他,就让她在自己的府邸住下。两个人时不时切磋下棋艺,至于修为他是完全放下了,如今连殷墟的两掌都接不下。
他的妻子已经快四十了,是个温婉的女子,笑得时候眼角还有皱纹,跟他站在一起像是姐姐带着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