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摘下腰间的葫芦,放置在矮凳上,“洗罪卺是灵器,上附有灵,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放妖出来,你若是担心,便用万浮针与她联系,可护她在卺中周全。”一番不算争执的争执,终是他退步。涂萝落了地,走到祁渡面前。随即伸出手,不期然地抱住了他,“我不是要与你吵架,只是我们就快要成亲了,难免会有些磕碰,你不会与我生气的,是么?”祁渡拉开她的手,掌心躺了一支通体剔透的长针。“如何使用这万浮针,西阁第二排的架子上有记载洗罪卺的古籍,里面便有万浮针的详细用法,正好你也可以多看些书。”南游前,祁渡教过她认字,每日都要验收。他走之后,涂萝难免懈怠了一些。闻言,她摸了摸鼻子,接过万浮针,“那万一我有看不懂的字呢?”“记下来,我回来教你。”“回来……”涂萝意识到什么,攥紧了手里的针,有些紧张,“你又要去哪里?”“云鼎山。”祁渡单手背在身后,淡淡道:“去见一见老祖。”他见涂萝似乎很舍不得自己走,突然勾了勾嘴角,“不若你与我一同前去?”“不不、不了!”涂萝慌忙摆了摆手,将自己又缩回到了玉榻上。似乎犹觉得不够,还将一双脚也缩进了衾被里,“我还是待在离火屋里看书吧。”云鼎山的老祖祁怀岭,是祁渡的师父。祁渡年少有为,成为了七宙之中最年轻的剑尊,他便早早隐退。只是剑宗大小事虽由祁渡主持,但祁怀岭依旧会偶尔插手。涂萝很畏惧那个一脸严肃的老头。祁怀岭对妖物有很深的偏见,她能看得出,他是不乐意自己的大弟子与一个区区堕妖结为道侣的。因此,她也不常上去云鼎山,只在离火屋居住,离剑宗那些修士们都很远。祁渡也不勉强她,交代几句,便要先行离开。涂萝却又叫住他——“祁渡。”她方才亲他的时候,还大着胆子,如今倒是忸忸怩怩,有些羞涩了。“怎么了?”祁渡停住脚步。涂萝示意他站过来点。等他站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突然揪着他的衣袖,半跪起身。温热的呼吸擦过他的耳际,祁渡微微俯身配合她的高度,听到涂萝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走这些日子……我很想你。”……云鼎山。不用载着涂萝,祁渡独自驾驭飞剑,速度便快了很多。不消多时,他抵达云鼎山主峰。大堂宫殿,祁怀岭已经在此等候。“这次南游,让你取的东西,可曾取到?”祁渡从身后拿出一盏冰莲,“师尊交代的,便是此物。”冰莲产自含冰海,与离火山脉遥遥相望,相克相性。有传闻称,含冰、离火若能同时炼化,便能得到长生不老之效,更有甚者,可以起死回生。祁怀岭手中点着一盏灵灯,灵灯不灭,则灵魂不灭。他叹息一声,“月儿已经等得太久了……”祁渡微垂着眼眸,并不言语。祁怀岭打量着他的神情,将灵灯收好,问他道:“你跟那只小妖的婚事,是如何打算的?”祁渡拱手行礼,淡声道:“弟子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既已允诺,南游后要与涂萝结为道侣,便认为这件事可以今早办好,恰逢离比剑大会还有些时日,不日便可广发喜帖。”见他神情认真,祁怀岭微微蹙起眉,“……你真打算与她结为道侣?”听出他话中的犹疑,祁渡也直起身子,“师尊可有什么顾虑?”“虽说她堕了妖,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介凡人,配你,还是太委屈了你。”祁怀岭叹了口气,走到祁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师的意思,不若事成之后,你为她寻一处好人家,给她一些钱财,安置稳妥便是了……”闻言,祁渡脸色沉了一些,“既然已经答应,便没有随意毁约的道理。”涂萝堕了妖,那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事情。整个七宙,也只有这么一具堕妖体。只有极少人知晓,堕妖体是多么适合还魂的好材料。见他已下定决心,祁怀岭摇了摇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固执。”祁渡是他座下首席大弟子,自小便跟在他身边。从誉满师门的大师兄,到如今只手擎天的仙门剑尊,他也是他最骄傲的一个弟子。“既然你要遵守承诺,为师便不多说,只是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不可为旁的事情影响大业。”“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