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少女,心里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有喜有乐有哀有愁。喜的是,心里有个人;乐的是,那个人能常常看到、摸到;哀愁的,则是不能以她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心上人的面前……
若换了一个人,许那种种初恋的滋味里,还会夹杂上几分胆怯,翩羽却一向是个大胆的,且个性热烈,半懵不懂中,便更多了一份一往无前的勇猛。
因此,当十一公主提议,带套女装过来,叫她穿给周湛看时,她想都不想便点了头。
☆、第一百三十章·拐带
x 那四皇子一进门,就盯着翩羽一阵上下打量,招着手道:“快快快,快跟我走,我跟你家主子说好了,借你一用,他下了衙就去我那里接你。”
翩羽却是有些不信。离上次去欣王府,都快有一个月了,周湛都一直把她困在王府里,不许她出去的。
看到她的神情,十一公主便推着四皇子的胳膊笑道:“我怎么说来着?吉光最乖了,她定然不肯反抗七哥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扇坠递给翩羽,“我就知道你轻易不肯跟我们走,所以我们来之前,特意拐了一趟礼部衙门,跟七哥拿了个信物。”
翩羽管着周湛的扇子,岂能不认识这扇坠正是早晨被周湛带出门的那一块,这才信了那二人,高高兴兴地跟着那二人上了马车。
“亏得你们把我救出来,我都被困在府里一个多月没能出来了,都快闷得长霉了!”
翩羽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一公主伸手去拧她的鼻子,笑道:“我还当你是心甘情愿坐牢呢。”
四皇子则一本正经地问着她:“我跟老七把你要过来怎样?”
翩羽默默翻了个眼儿,还尚未答话,十一公主就先抢着道:“这话休提,你定然要不过来的。”
她原还想说什么“棒打鸳鸯”之类的话,可看看翩羽这身不变的小厮装束,且听说她如今仍在执役,做着些低贱的活计,十一公主也摸不清她七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便把话头给掐了。
翩羽好奇地转了话题,“你们真去礼部衙门见的我家爷?我家爷说什么也不肯带我去衙门呢。”
那是!十一公主看着她一阵侧目。随着春天的到来,翩羽也跟朵小花儿似的,一天天慢慢绽放开来。他们这些常来常往的人是灯下黑,“熟视无睹”了,若换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不定早就看穿了她的真身呢!
那边四皇子笑道:“要说老七上差,那简直是个笑话!你是没瞧见,你们家王爷把他的职房给布置成了个什么模样……”
周湛是个从不肯委屈自己的人,且他打小就锦衣玉食,就算礼部已经是把最好的班房相让于他了,在他眼里看来,仍是太过简陋得令他无法立足。上任之初,他倒确实是提议过,干脆把那房子推倒重建来着,可看看礼部上下那不善的脸色,这主意便只当是个笑话,哈哈带过了。可他又实在不愿意委屈自己,便退而求其次,把他的职房内外好一通改造。
“……别的不说,只那窗口下挂着的鹦鹉,就已经是礼部一景了。”
四皇子想着那鹦鹉口口声声叫着礼部尚书的大名,以及礼部尚书那黑得几乎能滴下墨汁的脸,忍不住就是一阵大笑。
“这倒也罢了,”十一公主笑道,“最讨厌的,是七哥还不按时上差……”
这差事原就不是周湛自个儿愿意挑起来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周湛这班坐的,实在是有些太过逍遥,简直就是爱去不去。刮风下雨自然是不去的;阴天也不去,怕下雨;日头大了不去,怕晒;心情不好不去;心情好了还不去——外面乐子多着呢,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心情,拿去上班,太残忍了……
十一公主学着周湛的口吻,一边学一边哈哈大笑。他们却是不知道,他们前脚才刚走,后脚周湛的差事就被撸了。
却原来,周湛这般胡闹,礼部尚书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原还忍让着,可如今看着景王殿下竟是呼朋唤友,连皇子公主都给招来串门了,且那三人还坐在一起品茶聊天,若不是三缺一,不定连马吊都打起来了,尚书的脸色岂能不滴墨?
更可恨的是,他们这些皇室贵胄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着,早勾得礼部上下官员小吏们全都没了干活的心思,那差事出错率简直是成倍的增长,再这么下去,礼部怕就没个干活的人了!尚书大人被气得是“叔可忍婶不可忍”,那边“聚会”还没散,这边尚书大人就跑去御书房,坚决要求跪送景王殿下。
圣德帝原听着尚书大人抱怨周湛的种种,心里并没当一回事,只想着慢慢收拢缰绳,总有一天能给周湛那匹野马套上个笼头,不想笼头还没套上,马圈差点被那匹野马给踩平了。圣德帝不由就唬了脸——训练野马是一回事,坏了家国大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圣德帝沉了脸,尚书大人那边的气倒是消了一半,又看着太子殿下求情的眼神,实话实说道:“王爷对付那些外番使臣倒实是有一套手段,前些日子英王特使和法王特使决斗的事儿,便是王爷给平下去的。只是,王爷那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坐班当值,还望皇上明鉴。”
——那意思,赶紧把周湛放回去该干嘛干嘛吧,等礼部要用到他时,再招手把这匹野马驹子给叫来听命就是,没必要非把人圈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上,没得叫他这个尚书大人没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