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曼缓缓地点点头:&ldo;要知道,我很难证实你的话,所以我保留我的看法。不过,尽管如此,我会记住你的话。&rdo;
&ldo;卡文迪的病情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rdo;阿德里安本想说&ldo;发狂&rdo;,转念一想,心理医生可能对这两个字比较敏感,所以便用&ldo;病情&rdo;代替。
&ldo;他这病是怎么引起的?你们给他吃药吗?谁安排他来这儿的?&rdo;法姆斯特夫人连珠炮似的发问。
弗里曼摇着头说:&ldo;他当然得吃药,偶然还得打一针让他安静下来,就像你刚才看到的。我们正努力恢复他的生理平衡机能,以使他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不过伴有偏执症状的精神分裂症属于遗传性精神分裂症,有时会引发情绪剧变。&rdo;
&ldo;不是药物引起的?&rdo;阿德里安反问道。
弗里曼措辞小心地说:&ldo;是加利福尼亚一家医院把他送来的。进来时他满嘴外星人、阴谋之类的胡言乱语。他们之所以送他来这里,主要出于这样的考虑:一来让他减轻自己被迫害的妄想,二来治愈的机会也更大些。&rdo;
&ldo;如果我告诉你这也许是某个阴谋集团耍弄的诡计,以掩藏这本书的出版,或者说卡文迪根本没疯,&rdo;情急之下阿德里安用了个更敏感的词,&ldo;你会怎么想呢?&rdo;
所幸,弗里曼并没有介意:&ldo;他得了精神分裂症,请记住我的话,而且我也不是任何阴谋集团的成员。我的职责是治好他的病,而不是引发它。&rdo;弗里曼站起身,&ldo;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彼特&iddot;卡文迪在一个专门研究外星人的机构工作,他有条件,也有能力画这些设计图,并使它们看起来合理,甚至有一定可操作性。可是就像你一样,他太沉迷于他的研究,太希望自己的愿望成为现实。简而言之正是这种自欺欺人的矛盾以及缺乏事实根据的所谓阴谋促使他产生这些精神错乱的行为,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如果他自己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他的病也就可以恢复了。&rdo;
&ldo;你是说,如果他能接受你对这个世界的解释,那么他的病也就好了?&rdo;法姆斯特夫人道。
&ldo;这同样也是全世界人的观点。&rdo;
阿德里安和法姆斯特夫人站起身来,阿德里安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件事恐怕难以避免,于是试探道:&ldo;我希望,这次谈话不会被记录在案。&rdo;
&ldo;当然,除了彼特的主治医生外,没有人会知道这次谈话的内容。我只在报告中顺带提一句,不会作详细的阐述。我想你应该知道,正是由于你对他那些奇谈怪论的支持,彼特的病情有所恶化,我希望你今后再也不要来打扰他,就把这作为对我的回报吧。&rdo;
阿德里安和法姆斯特夫人点头答应。
&ldo;再见,法姆斯特夫人,马斯特先生,别在这上面费工夫了,你们只是在浪费时间。&rdo;
&ldo;再见,弗里曼医生,谢谢你的忠告。&rdo;阿德里安伸手准备要那本书,弗里曼有点吃惊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把书交到他手里。
阿德里安一脸失意地坐在咖啡馆吧台前,根本没注意眼前的咖啡已经凉了。
&ldo;看来,卡文迪的确病了,我们做的所有的调查都毫无意义。&rdo;
&ldo;你真的相信弗里曼医生的话?&rdo;法姆斯特夫人问。
&ldo;你不信吗?&rdo;
&ldo;我不大相信,弗里曼医生可能和那些试图阻止公布设计图的人是一伙的,就是他们把卡文迪弄进医院的。不过他看上去倒是挺老实的。&rdo;她狡黠地一笑,&ldo;一个疯了的人也会有神智清醒的时候,就像弗里曼医生说的那只停了的钟。&rdo;
阿德里安的眼里又浮起了希望:&ldo;有道理。&rdo;
法姆斯特夫人抿了口咖啡,继续说:&ldo;根据弗里曼的诊断,引发他的病症有两种可能,一是可能写书的压力太大,他不堪重负;二是他的创造欲望过于强烈,结果自己垮了。但是,如果事情并非像弗里曼所说的那样呢?譬如说,他陷入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他发现了一个本不该让他知道的奇迹,当他想说出来的时候,这个奇迹又被严格地保密了。&rdo;
&ldo;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对,&rdo;阿德里安仿佛受到启发,兴奋地接下去,&ldo;也许他认为那些销毁图纸的人是对的。外星人为什么要送那些图纸来?他们想得到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造宇宙飞船好飞到太空去?他们为什么不更简单些,乘自己的飞船到我们这儿来?&rdo;
&ldo;这些问题都不那么好回答。也许一直想下去真会让人发疯。卡文迪一直想说的,大概也是这些问题吧。&rdo;
&ldo;我承认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些关于外星人以及他们的动机问题。有时候睡前想,有时候半夜里醒来想。&rdo;
&ldo;你让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老是喜欢在汽车后面贴标语,执著地宣传自己的主张。&rdo;法姆斯特夫人说,&ldo;这么固执,到头来总免不了有人注意你。&rdo;
&ldo;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已经触及主谋者的痛处,&rdo;阿德里安满腹狐疑地说,&ldo;现在就应该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rdo;
话音刚落,他们背后响起一个声音:&ldo;马斯特先生,法姆斯特大人,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暗示。&rdo;
他们转过身去,眼前站着那个勤务员弗雷德。在医院里,他穿着白色的上衣和裤子,现在他在外面罩了一件被巴巴的棕色茄克,这使他看起来像个刚毕业还带着书卷气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