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鹂也笑得摇头晃脑,道:“大头伯伯说他真倒霉呀!”
众人也都跟着笑,黄老实尤其笑得开心。
冯氏白了黄鹂一眼。半喜半嗔道:“别瞎说!”
冯明英朝桌子上扫了一眼,见摆的满满当当,红黄绿白,色泽不一;冷拌热炒加火锅,香气四溢。遂笑问冯氏道:“这都是雀儿和杜鹃烧的?啧啧,难怪大头哥眼红。”
冯氏满面荣光地笑道:“可不是!我都没伸手。她们嫌我在锅灶跟前挡事呢。年纪大了,手脚不灵光了,不够她们利索,就被嫌弃了。”
冯明英嘲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话,好像姐姐在显摆闺女能干呢?姐姐这是熬出头了,享闺女福了……”
冯氏扬声道:“享什么福?我就是老牛一样受累的命。她们再大、再能干,我也是没福气享的,总要跟着操心。就说这些菜,你们吃了肯定说好吃的很。你们就没看见:她姐俩烧菜那大手大脚的架势,就是一个败家子!我那个心疼哟——油啊什么的都不说了,用骨头熬了汤不算,还要加鸡骨架;又什么用虾子吊味,那好的大虾子,烧烧也是一碗菜,就这么叫她俩作弄没了;又拿竹鼠肉打底,又什么爆炒……”
她嘴里不住数落,脸上却笑得格外灿烂。
杜鹃和黄雀儿相视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今年年夜饭的手笔确实大了点,难怪娘心疼。
杜鹃见娘说着丝毫没有停顿的架势,忙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肃然宣布道:“开饭了!”
黄鹂用小勺子敲了敲碗沿,糯声道:“过大年了!”
黄雀儿则咳嗽一声,秀目流光,抿嘴笑着扫视大家。
三个女娃这模样,惹得四个大人都笑起来。
幸福的年味溢满厅堂,随着笑声飘散去了屋外。
笑毕,任三禾举起杯子,对黄老实简洁贺道:“希望来年一家子都身子康健!再有个好年景!”
黄老实也举杯,连声道:“大伙都好!都好!”
于是喝酒吃菜。
杜鹃虽然做了二十道菜,真正吃的却只有两个火锅,还有些热炒等菜。其他的,都是做碗头摆在桌上的,寓意年景丰盛。而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菜逐一会被消耗掉。
然今晚的菜的确不同凡响,大家便忍不住,不顾往年规矩,把每个碗里的菜都尝了一遍。
比如,任三禾和黄老实就特别爱吃那道冷拌“猪赚头”,用来下酒极好。
何为“猪赚头”呢?
其实就是猪舌头,但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舌头的“舌”与折本的“折”同音,不好听,故而叫“赚头”。
还有那条红烧鲤鱼。是碗头鱼,不能动的。
“年年有鱼(余)”嘛,这鱼一定要留到三天年过后才能吃,甚至有的人家留到过了正月十五才吃。
为此,杜鹃另做了酸菜鱼和糖醋鱼。
然大家就是眼馋那红烧鱼,看着色泽红艳,很想尝尝。
冯明英更与旁人不同,每吃一道菜,先赞叹,再问杜鹃黄雀儿是如何做的。然后就疑惑。为什么这么好吃呢?
这两女娃才多大呀。况且都是她亲自带出来的。
她搛了一筷子芫荽拌豆腐干吃了,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勺子送到任三禾碗里,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尝尝这个。我怎么觉得杜鹃这豆腐干煮的比咱们家的味道要好呢?这么拌芫荽和花生米,又清香。又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