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确实有八成新,骑起来很是顺畅,周序不顾雨越下越大,猛踩了几下,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下了工棚旁的那个大斜坡。
飞快的来到那个巷子口,修车摊还在,穿军大衣的老汉也在。
犹豫了许久,周序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大爷,您,认不认识,刚才那个姑娘啊。”
“你说什么。”老汉耳朵确实很不好使。
“就是卖我自行车的那个姑娘。”周序只好加大嗓门,又重重拍了拍永久自行车。
“你说的是大高个子,白毛衣,蓝裤子,长头发那妹子。”
周序激动了,连声说:“是,就是她。您认识她么。”
“不认识。”
老汉的一句话又把周序打入了深渊,他垂头丧气的推着车子往回走,走着走着,他又不甘心起来,那女孩一来一去用了十五分钟,自行车肯定是从家里骑过来的,她应该住得不远。
周序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兴奋不已,他给了老汉一毛钱,打足了气,开始沿着女孩来的方向骑去。
青石铺就的小巷子,骑起来有点震人,两边的徽派建筑都有了些年头,屋檐的雨水大颗大颗的滴在周序的头上,寒风冷雨时不时的便灌进他的领口,但是,周序毫不介意,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极度的渴望能再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短暂见过两次,可在周序心中,已经是思她念她千遍万遍了。
纵横交错的十六条小巷,周序条条都转了七遍,遗憾的是,那个美丽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
华灯初上,晚饭时间到,周序只有带着深深的悔意回到项目部,他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勇敢一点,问问那个丁香般的女孩,她叫什么,住在哪里。
水货
接下来几天,周序扛着仪器,屁颠屁颠跟在余德顺后面,把基建处指定的水准点转到工地上,然后又定下建筑的轴线。
白煤是临海省对本地产无烟煤的别称,不结焦,单独不能用来炼焦。整个临海省都不产炼焦用精煤,樟钢所用精煤全从外省购入。但樟城地区有丰富的白煤资源,为了降低焦炭成本,樟钢经过多次实验,取得白煤粉碎粒度、配加量等多种数据,掌握了白煤和精煤最佳配合比,这才有了这个配白煤工程,就是要建个四十米高的煤仓,在这个煤仓里将白煤和精煤按一定配合比混合,再输出去炼焦。
基坑挖好后,发现土质并不理想,审清平代表项目部去和基建处商量,回来后,审清平洋洋自得:“那帮家伙,纸上谈兵可以,一遇见事,就没几个懂行的,被我好一顿忽悠,基建处、樟钢设计所,都同意了我的方案,再往下挖五米,然后全部浇毛石混凝土做基础,这下项目部可赚发了。”
五米高的纯混凝土基础,还加了毛石,估计连导弹也炸不开。往下又挖了三米,高尧说土质已经够好了,但审清平说:“挖,再挖,反正是现场签证,有钱不赚是傻子。”
真就挖了五米,然后请尹光宗来签证,尹光宗站在坑边,让审清平下去量尺寸,审清平没动,要周序带卷尺下去。
牛大寨朝周序使了个眼色,摇摇头,周序明白了,便对审清平道:“审工,我没什么经验,人家尹工信不过的,还是你去吧。”
审清平勃然大怒,道:“这要什么经验,量个尺子不会么,长宽深,报上来就行。”
周序道:“我还要帮余师傅测点呢,真不能下去。”
说完,周序就跑开了,审清平气得脸煞白,尹光宗笑眯眯道:“老审,挖这么深的坑,是你的光辉建议,所以,还是得你往坑里跳,你看你,下雨天上工地也不穿个套鞋,搞得一脚泥可怎么办,那么亮的皮鞋,可惜了。”
晚饭后,时福生把周序叫进办公室,严肃批评了他:“小周,你是怎么搞的,审工毕竟年纪比你大,资格老,他让你做什么,你再忙也要放下手里的事去做,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鞭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周序出来后,牛大寨拉着他的手,走到无人处,道:“老时没骂你吧。”
“脏字是没有骂,但批评总有的。牛师傅,我可是看你眼色行事的。”周序心想,你牛大寨跟审清平不对付,偏要拉我出来放炮,不依着你吧,估计以后在这个工地上自己就别想过安生了。
牛大寨使劲拍了拍周序,道:“没事,老时我还不知道,他对那个审春桥也是恨得牙痒痒,你闹这么一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别想了,走,陪我喝点酒去。”
“牛师傅,不是才吃过饭么,我这肚子还撑着呢。”这是实话,中午有卤猪肚、豆瓣鲫鱼、粉蒸肉,都是周序的最爱,他连吃了三大碗。
“老时中午不让喝酒,咱偷偷去搞点,啤的,不要紧。在工地旁边,有个小卖部,要啥有啥。”牛大寨拉起周序就走。
结果,小卖部里能吃的只有火腿肠和芝麻饼,牛大寨说他最喜欢吃这种小饼子,他要了三瓶啤酒,一斤芝麻饼,是周序抢着付了帐。
二人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看着来来往往拉煤的车,于粉尘中,各自喝完了一瓶酒。
饼子基本上都是牛大寨吃了,周序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块,他确实是吃不进去了,再加上饼子太甜,并不合他的胃口。
“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