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人家吗?”
蓓云气鼓鼓地答:“用这种问题难我,可见不是朋友。”
“你还没有回答。”
“圣人也不能在三分钟内回复这种问题。”蓓云嘀咕。
“你快乐吗?”年轻人笑眯眯地不肯放过巫蓓云。
“时代已经这样进步,”蓓云感慨,“科学昌明,一日千里,但是我们会不会比祖先更快乐?”
“不会。”年轻人回答得飞快。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日比一日贪婪。”
蓓云不敢苟同,“我觉得自己要求十分合理。”
“是呀,”年轻人揶揄,“就是不明上天何以不帮我们的忙。”
蓓云张嘴欲言,终于维持缄默。
年轻人说:“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蓓云只得抖擞精神,仰一仰头,走进会议室。
真的,都在等她,会议室灯火通明,照耀一如白昼,工作人员习以为常,亦不觉占用夜晚时间办公有什么不对,身体已经被训练得廿四小时随时应召。
蓓云坐到主席位上去,所有同事的目光自然地集中在她身上,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为它付出更多都是值得的。
小息时洗手间里有人谈论巫蓓云。
“巫小姐刚才走进会议室来的姿态,简直堪称英俊。”一个这样赞她。
“是的,”另一位附和,“我很佩服她。”
“而且没有架子,她态度与立场都坚定,但是不乱发脾气。”
“乱叫的只是疯犬罢了。”
“真的,人家有涵养。”
“对下属乱吼最没意思,我要是有那么能干,我还垫底呢,早升上去了,何用怪我们无能,我们越是平庸,越显得上头神俊,多好。”咕咕地笑。
“喂,会还没有开完呢。”
会议一直开到清晨三时。
回到家已是四时,巫蓓云没有睡,一碰到床哪里还起得来,下属当日夜更后可以连续放两天假,她可要在三小时后返公司向上级汇报,不过不要紧,正如她说,时代已经非常进步,想即时入睡,或三日三夜不睡,都有药物帮助,当然,所有的药物都有副作用,但是江湖救急,哪里理得那么多。
蓓云把握那几小时把手下给她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纳入电脑,编排好了,打印机立时印出来。
爱玛进来服待她用早餐,“啧啧啧,”它斟上黑咖啡时忠告女主人,“我才是铁打的,你不是,你是肉身,小心,小心。”
“谢谢你关心,他们父女呢?”
“好梦正甜。”
巫蓓云十分满意,她一个人辛劳,换来一家逸乐,十分值得。
她淋一个浴,换上另一套衣服,再回公司去。
是,又是她,白天夜里都少不了她,这种很原始的卖力手法仍能博得上头欢心及信任。
在电梯中巫蓓云有一分钟空闲,电光石火间,她问自己,这样急于上班,是否因为不愿在家久留?
幸亏电梯这个时候在三十六楼停了下来,如果会议厅在六十七楼,也许她还会问:巫蓓云你到底快乐吗?这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