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特殊喜好在埃及国内并不是什么禁忌,埃及贵族中也有不少人拥有同性伴侣,可从未有人敢张扬,哪怕众人都心知肚明。
但女王不能,她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会暴露在无数的窥探目光中。
嗜杀残虐,专横独断……再加上一条喜好特殊,对伊蒂斯来说,并无多大分别。
“知清,你不该试图欺骗我,”冷漠的声线,轻易的刺透耳膜,激得叶知清不可控的颤了颤。
“伊蒂斯陛下,我早就说过,您如果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您想要的,还请恪守王室礼仪,侍寝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一个借口。”
叶知清长长的呼了口气,定下心神,尝试着把手抽出来,她和伊蒂斯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在危险的深渊边缘游离。
却发现伊蒂斯的手似是铁铸的一般,挣了半晌,纹丝未动,反而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炙热的温度透过两人紧贴着的薄衫,连带着让呼吸也沉了几分,热了几分。
“伊蒂斯陛下,”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叶知清无奈再次出声提醒。
眉眼冷冽,深邃的琥珀色眸子涌动着誓要吞噬一切的森冷,伊蒂斯忽的垂下头,带着冷香的温热气息轻抚过叶知清耳廓。
“知清,我也说过,我不会把任何潜在的威胁留在身边,永远都不要再骗我,”像极了情人的低语呢喃,其中包裹着的阴寒狠戾透过叶知清清晰的肌肤纹理,轻易的勾起心底暗处的恐惧。
裹挟着水汽的风从水泽上方溜上岸,盘旋在两人脚边。
伊蒂斯的眸窥不见底,如开始那般,专注的凝视着叶知清,静静等着她的回答。
叶知清相信,如果自己说不,毫无疑问,下一秒就会被埃及女王扼住脆弱的脖颈,掐断所有的生机。
“好,”艰涩的吐出伊蒂斯想要的答案,叶知清在心中宽慰自己,留在埃及是为了找到权杖回21c,现在的妥协无可奈何,亦无可厚非。
稍稍敛去了眸光中的噬血的锋芒,伊蒂斯轻嗅着飘散在鼻端的清香,冷硬的面部线条和缓了一些。
“陛下,疼,”皱起眉,叶知清动了动被伊蒂斯紧握着的手,伊蒂斯力道很大,闷闷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
闻言,伊蒂斯眸光闪了闪,松开手,只见叶知清手腕上已经有了几道清晰的青紫色淤痕。
微不可闻的轻叹,伊蒂斯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星光闪烁的水面,平静的开口,微冷的脸部线条无声染上几分凄迷。
“我身下的王座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从边境回到底比斯的那一天,我下令让军队屠尽了所有反对我的埃及贵族,祭司们在神庙祭台上吟唱痛数我的暴行,诅咒我死后被冥神阿努比斯判入地狱。”
极为罕见的脆弱,伊蒂斯的口吻越平静,叶知清就越心惊。
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伊蒂斯又继续道,“在上一任法老往死后,底比斯的神官们企图吞下埃及的神权,可他们无法与我的军队对抗,在埃及,神庙与祭司连结神明的纽带,接受埃及臣民的崇敬与供奉,没有人敢对高台上的祭司不敬,是我,是我拿着剑亲手一个一个将所有反对的祭司,屠尽。”
伊蒂斯闭上眼,脸上冷冽的线条始终没有变化,即使过去了十年,那些积存在脑中的画面清晰如昨日,暗红的血积满了祭台上的石槽,漫出来浸透了她的鞋履,扭曲的恐惧表情,还有无数恶毒的诅咒……
“我身下的黄金王座代表着鲜血,代表着杀戮,代表着我要用余生守卫埃及的承诺,同时还有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怨念,我从未有过片刻松懈。”
伊蒂斯从不敢想会有一天将那些悲切不堪的过往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吐露出来,她可以数十年一人孤寂守着埃及,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撑起埃及的信仰,可从未容纳过半分柔情,半点软弱,哪怕是半点犹豫。
“所以,知清,不要欺骗我,永远都不要再欺骗我。”
眸底涌起起伏不定的波澜,伊蒂斯静静站在自己身侧,浓烈的悲切倾泻而出,叶知清张着唇,却吐不出任何词,不受控制的心底缓慢涌上沉闷且清晰的痛楚。
眼尾在黯淡的星光中悄然透出点点绯红,似有水光要涌出。
不受控制的,叶知清轻轻握上伊蒂斯垂在一侧的手,“伊蒂斯陛下,您现在是埃及最伟大的王,埃及的疆域从未像现在这般辽阔,埃及将会在您手中步入无可比拟的璀璨繁华。”
“所有的一切,都会有她的因果,只要陛下您无愧于自己的心。”
枯涩的安慰,叶知清将手握的更紧,不可否认,在叶知清与伊蒂斯接触的时间内,不管她的手段如何,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将埃及推向一个更高的位置,一个身处大争之世,而别国无法撼动的位置。
酷吏重典在乱世往往造就的是不可超越的盛世。
掌心传来温软的触感,眼睫微不可查的颤了颤,伊蒂斯蓦地睁开眼,直直对上叶知清复杂的眸光。
“知清,记住你的承诺,”缀在乌发间的黄金王冠在微黯的光影下淬炼出夺目耀眼的金芒,深邃的眸涌动着独属于埃及女王的桀骜张狂,一瞬伊蒂斯周身似拥簇着柔软的金色光芒,一如神明。
声线一如之前平静,却带着歇斯底里,孤注一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