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底,bi仄的空间里一方安宁,雨水声流淌。
倪珈已经浑身湿透,冷风从车底刮过,她止不住地颤抖了几下,越泽伸手将她拉过来,揽进怀里。她似乎又觉得温暖了一些,抬头去看他,他却聚jg会神地盯着前方,单手握着一只狙击步枪。
她都不记得他的枪是什么时候拿到手里的。
倪珈仰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一层层汽车底部的雨幕后面,似乎有个影子蹲下来往车底窥探。
倪珈心中一紧,下一秒,他却似乎感觉到她抬头了,全神贯注地瞄准了那个黑影,一手竟然还能分心地捂住倪珈的眼睛,遮拦了她的视线;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有力地开枪。
倪珈眼前一黑,就听到了耳畔的枪响和远处的惨叫。她还不及发抖,越泽已抱着她滚出车底,拥着她压低了重心,沿着车身侧行。
开枪声bào露了位置,必须马上转移。
bào露在天光中的两人这下是彻底被雨水浇透了,倪珈神经高度紧张,都忘了发热感冒,只是被他护在身下,努力降低重心往一边跑。
可接下来密集的枪响像是pào仗一样追着他们炸开,他护着她到了桥边的最后一辆车旁蹲下,拿内外都湿透了的风衣遮住她的脸,努力不让雨水迷住她的眼。
越泽也全身都被雨水覆盖,短发落落贴着脸,就连睫毛都粘着雨水。
倪珈无声地看他,刚好一道闪电打过,白光把他的脸衬得刀削斧凿般的俊朗。可是,头一次,这个任何时候都淡漠清雅的男人,眼睛里有一丝慌乱,甚至紧张,甚至害怕。
倪珈知道,他怕的是她出事。
她冷得瑟瑟发抖,却努力微笑:&ldo;放心,我不会有事。&rdo;
他失笑,摸摸她的脸,眼神很温柔很坚定,又透着不舍。忽然,他抽下领带,蒙住她的眼睛,在她后脑系了个结。
倪珈顿时陷入黑暗之中,下一秒,她内心一滞,他已吻上她的唇,唇与唇之间隔着清冷的海风与冰雨,可是,那么温热,那么柔软。
倪珈停了心跳,像是沉溺进了安静的水下,一瞬间忘了身处腥风血雨之中。
可转瞬间,他松开了她,贴近她耳边,声音是一贯仅对于她的温柔:&ldo;离开澳门回去了,公开jiāo往,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rdo;
倪珈被蒙着眼,伸手摸索着去探寻他的脸,满是雨水,冰冰凉凉的,一如往常的坚毅,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ldo;好呀!&rdo;
他微微侧头,蹭着她柔软的脸颊,很是不舍。
&ldo;你等我一下!&rdo;他在她耳畔说,随即起身。
倪珈猝不及防,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想要抓他,却只抓住了流动的风。
她很乖,没有把眼睛上的领带摘下来,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她听见他踩踏着雨水远去的声音,却并没有跑远,接着,她听见他跳上了汽车顶,皮鞋踏着铁皮噼里啪啦地响,再接下来,就是响彻整个世界的枪声。
远的,近的,像是全部在她头顶炸开。
倪珈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把自己抱成一小团,牙齿狠狠咬着膝盖,湿漉漉的领带贴着她的眼,她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不是因为冷,却是因为害怕。
不会有事的,越泽不会有事的。
可时间拉得如此的漫长,bào雨砸在她单薄的身上,风声雨声枪声不绝于耳,什么时候才会停,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不知等了多久,某个时刻,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她吓得条件反she地往后一缩。
下一秒,领带却被拉开,她就被带入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倪珈泪眼迷蒙,紧紧抱住他,呜呜地哽咽:&ldo;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下次不许把我一个人丢下。&rdo;
&ldo;好!&rdo;他回答得简短有力,用力拥着她。
刚才他真是疯了,虽然知道把她留在一旁会安全些,可是一刻不见到她又担心得如何都心神不宁,生怕她出事。
快速解决后,赶回来看到她一小团瑟缩在雨水中,吓得脸色煞白,抖得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偏偏还乖乖地蒙着眼睛,他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扯了一下,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越泽紧紧搂她在怀,道:&ldo;没事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好吗?&rdo;
很快,越泽带着她去到桥边的救生船装置处,这里还剩了一艘小艇,保镖们已经架好了装置,只要人坐上去,就可以降船了。
越泽抱着倪珈把她放到小船上,又让阿亮坐了上去,才吩咐周围人降船。
倪珈一愣,抓住他的手:&ldo;我要和你一起。&rdo;
越泽微微弯唇,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柔qg:&ldo;我还有事要处理,阿亮会照顾你的。&rdo;
来人的目标是他,如果他跟着她去到海上,这条小船的后果,就是击沉入大海。
他目光缱绻,缓缓摸了摸她的脸,想要拂开她的手,可她仍是死死抓住他不肯松开,孩子一样执拗,几乎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