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后,薛蟠每次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柳湘莲的情景,都觉得当时他一定是被色鬼附身了,才会色眯眯的从柳湘莲上台就目不转睛,又在他下台之后贱兮兮的跑到后台去献殷勤。
“我叫薛蟠,你叫什么?你是这班里的人吗?唱的真专业!你长得也好看!”薛蟠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话里也不是在贬低柳湘莲。在薛蟠上辈子的时候,唱戏的演员那都是x剧表演艺术家,是活着的文化瑰宝。
明显已经被柳湘莲的扮相惊艳到的薛蟠,智商从正常指数直接降到了80一下,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话里包涵的轻贱意味。
柳湘莲正卸妆呢,猛地就听见薛蟠说话。一转脸,就看见一个脸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子直勾勾看着自己,就差没流口水了。柳湘莲自来虽然不羁,但也不是随意受人话语轻薄的,正要发怒治治这色迷心智的登徒子,却想到他是今天来赴宴的客人,那么身份必然非富即贵,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薛蟠见对方不说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就上去掐了一下柳湘莲卸妆后的脸颊。触手滑腻,让薛蟠感觉自己好像摸了自家老爹留下的那块羊脂玉牌一样:“你别不理我啊!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柳湘莲这下是一点都压不住火气了,可是因为薛蟠刚才走近掐他脸颊的关系,两个人距离极近。近到柳湘莲能看见薛蟠的眼神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对自己的惊艳,却没有一丝往常一些纨绔子弟眼神里的淫邪,一下子竟然发不出火了。
柳湘莲心里憋屈,又觉得对一个单纯觉得自己好看的人出手教训有些不妥,故而又坐回位置,对着铜镜卸妆。
薛蟠也是个死倔的,拉起一边的一把椅子就坐到了柳湘莲旁边:“你这里还没擦干净,我帮你!”说着,就拿起可干净的布巾,学着柳湘莲的姿势,沾了些古代版的卸妆油给柳湘莲擦拭耳侧。
一边给人擦,一边嘴也不闲着:“你看,这铜镜的质量可不怎么样,我还有一面唐镜,算不上纤毫毕现吧,可也比这一面好多了。你平时把这么厚的东西抹在脸上,要是不擦干净可不行。我把我的镜子送给你吧!对了,过上几个月,我让我家的人去两广,带些夷人的琉璃镜子来给你可好?你看,咱俩都说了半天话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总不能总是‘你’啊‘喂’啊的喊吧?”
柳湘莲越听心里的火气越大,没有这么自来熟的!压抑再三,等卸下了妆容发髻,才转过头对着薛蟠一笑,手也掐了薛蟠的脸颊肉一下:“好弟弟,你的意思哥哥动了。此时无事,不如哥哥带你出去玩点有趣的?”
薛蟠也是脑子热,就点头答应了。手捂着脸颊上被柳湘莲轻轻掐了一下的地方,觉得酥酥麻麻的,忍不住红了脸,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柳湘莲走了。
柳湘莲把薛蟠带出锦乡伯府,在门口牵了自己的马,翻身上去,就对着呆呆站着的薛蟠伸手。薛蟠也把手递给柳湘莲,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二人同乘一骑离开了锦乡伯府。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薛蟠骑在马上、窝在柳湘莲的怀里问道。
柳湘莲见把这个呆头的小子带离锦乡伯府了,也不瞒着,笑着回道:“我是柳湘莲。柳叶的柳,湘江的湘,莲花的莲。”
薛蟠听了,立刻冷汗就下来了,整个人僵在了柳湘莲的怀里动也不敢动。这就是那个在原著里暴打自己原身还逼着原身吃自己呕吐物的柳湘莲!他是犯了什么魔障来招惹这个天魔星啊!薛蟠在心里哀号。
他好像不光言语调戏了柳湘莲,好像还掐了他的脸来着!原著里柳湘莲也是软语骗了原身到郊外,之后就是一顿皮肉之苦!他不要挨打!他最怕疼了!怎么办?
柳湘莲察觉到怀里叫薛蟠的小子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马速太快吓到对方了,便降低的马速,最后停在自己的宅子旁边,翻身下马。结果下了马之后就看见薛蟠还在马上手抓着马鞍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像个松鼠,立刻就涌上了一阵笑意。但还是手上一用力,掐着薛蟠的脉门把他死抓着马鞍的手劲泄了,给提溜下来往自己的宅子里走。
进了门口,薛蟠终于反应过来了,期期艾艾的带着哭音跟柳湘莲求饶:“大哥!大侠!我不是轻薄你!你别生气!别揍我行吗?我可怕疼了!别揍我!别揍我!”
“我什么时候说要揍你了?”柳湘莲也是来了兴味,本来是想小惩大诫让这个小子以后不要随便和人有如此轻薄的动作的,只是薛蟠竟然被吓哭了。柳湘莲倒是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真的?你不揍我?”薛蟠听柳湘莲不揍自己了,立刻就抬起自己被泪水弄得水气氤氲的虎目看着柳湘莲。
柳湘莲被这目光看得心里一酥,忍不住就想就此把薛蟠放了。只是又想到对方不受点教训,保不得日后还要这样唐突他人,心里就又怒又急,还是冷了声音回到道:“对,不揍你。只是你先前的诸多举动,却是示好了。我也不会不满足你,你我就一度良宵吧!”
良宵?良宵!薛蟠听了柳湘莲的话,心里就是一个机灵。但是不知怎的,那颗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蠢蠢欲动就是没有对象的心,鼓动着薛蟠就要答应下来。薛蟠瞪大了眼睛呆了一会儿,看了看日头正当空的太阳,忍不住红了脸,喏喏的开了口:“……现在……难道不是……白日宣淫吗?”
这一下,倒是让柳湘莲有些骑虎难下了。只是原本只是一说的柳湘莲,看着薛蟠的一张脸,也是心里一热。但是又想了想,觉得真要是和这呆子有了什么牵扯,就更是不清不楚了,最后看着薛蟠的身量,柳湘莲心里有了主意,开口问道:“你多大了?”
“我?我今年十三,虚岁十五了!”薛蟠也不知道柳湘莲怎么就问出这话,但还是据实以告。
柳湘莲听了,心里暗暗送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平复了一下心情,柳湘莲才开口回答:“我自来不和年岁没有十五的人相好,可见是没缘分了。”想了想,心里有些不舍就此和薛蟠陌路,又说:“不过没了那露水缘分,你我倒是可以交个朋友。我柳二郎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算是有把招子。但有所愿,绝不推辞。”
薛蟠听了柳湘莲的话,好半天才回过神。好吧,自己刚才一定是被迷了心窍了,才会说出那么没羞没臊的话来,还什么“白日宣淫”?薛蟠现在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嘴巴!但是听柳湘莲的话音,这顿打算是免了。自己也不用受原著里的皮肉之苦了。可喜可贺啊!
薛蟠保持着被柳湘莲提溜着的姿势拱了拱手:“柳大哥好气量!是小弟的不是。只是小弟真的没有轻薄之心,只是喜爱美好罢了。”
柳湘莲看薛蟠别扭的拱手姿势,到底把薛蟠放下了,但是依旧剑眉倒竖的数落道:“你以为我若是看你眼中有淫邪之欲,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还有,我行二!且叫我二哥吧。”
“是。柳二哥教训的是。”薛蟠又拱了拱手。
柳湘莲看薛蟠态度乖顺,也心里满意,引着薛蟠进了正屋:“我这里只我一个人,平日里只有个老仆来给我打扫打扫,你要做什么,可要自己动手了。”
薛蟠像是忘了自己刚才和柳湘莲的对话一样,大喇喇坐在了座位上:“我又不饿又不渴的,倒是柳二哥起了半天的马,定是口渴了吧。不过我是不会用灶台的,柳二哥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柳湘莲听了,倒是一笑,很是喜欢薛蟠的不造作——或者说是自来熟:“我这里还不至于喝水都喝不得,凉茶还是有的。我也不耐烦泡茶。风雅有了,只是忒麻烦!”说着,就顺了两只杯子并满当当的茶壶给了薛蟠。
看薛蟠不在意的把两只杯子斟满,又一口饮尽茶水,因为凉爽解渴痛快得直摇头,忍不住问:“你倒是不做作,只是早先对我的动作,确实有些过分了。若是别人,少不得就真的和你共度良宵了。你自己也要知道些。”
薛蟠也是反应过来,就和柳湘莲诉苦:“我来京城前,是我们金陵城的一霸。这虽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我却活得自在逍遥。任是谁,也不敢得罪我的。可来了京里,才知道这天子脚下有多少的高官贵人!街边卖豆腐的,说不得都是宰相府的亲戚。我平日里不这样,只是今天见到了哥哥这么个绝色,到底是定力差,就原形毕露了。”
“你还说!又找打是不是!”柳湘莲听了,心里直笑,却作态晃了晃拳头。
薛蟠见了,连忙就求饶:“好哥哥!我错了!可饶了我吧!我最怕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