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就有作画的习惯,丁玲也并没有感到奇怪。
没过多久,她便感觉丁玲时常看着她发呆,好几次欲言又止,施念没有兄弟姐妹,她妈妈这次办后事丁玲一直陪着她。
虽然丁玲心向着主家,但她和施念年龄相仿,又朝夕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抛去她必须忠心的那部分来说,很多时候她是同情施念的。
有次,丁玲实在是忍不住,对施念说:“我知道你和大少爷的婚姻…其实不太算数,你又年轻,就是以后想再找个人但也不能是关家人,说出去不好听,两边关家人都不会同意的,别耽误了自己。”
施念当时心就一紧,她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丁玲,半晌,才问她一句:“你要说什么?”
丁玲心一横提醒她:“我告诉你吧,沧海少爷那边都承认了,昨天大太太找我去问话,我又不好骗她,也只能承认你们私下见过几次。”
施念完完全全愣住了:“你说关沧海承认了?承认什么了?”
“还能什么?我听说前阵子深更半夜跑去那边大房家里,让那边大太太出面帮他跟你牵线,具体闹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就是昨天大太太问我话时提了一嘴,说是跟走火入魔一样,现在人都被那边少东家关起来了,不给他胡来。”
施念大脑嗡得一声,丁玲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沧海少爷虽说如今也参与家族生意,在那边能说些话,但他的出生摆在那,在西城那盘根错节的家族里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真闹得难看了,那边长辈肯定要出手的,所以你千万要和他保持距离…”
后面丁玲再劝施念的话,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不知道关铭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让关沧海放出这种话?
可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施念太久,因为第二天一早家里便来了客人。
施念听见动静的时候,正好在阳台作画,她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偏了下头,看见院门打开,两辆车笔直地驶了进来停在草坪边,管家亲自迎了出去拉开一辆车的后座,然后她看见关铭走了下来,穿着藏青色面料挺括的呢子大衣,垂挂着一条灰色围巾,雅致挺拔。
他立在车边,似乎像有感应一样,略微抬头对上了施念的目光,朝她牵起个不易察觉的笑意,晨曦的光晕落在他的头顶,照亮了他清晰分明的轮廓,在过去很多天里存在于脑海中的幻像突然出现时,施念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关铭真的来了,亲自带人来到东城。
后面的车子上,吴法他们也陆续下来,手上拎了很多大礼,颇为隆重的感觉。
关铭收回视线带着人进了屋,几乎同时丁玲敲响了房门,对施念说:“西城那边来人了。”
施念回了声:“知道了。”
丁玲一走,她放下画笔,突然紧张得不知所措,关铭就在楼下,此次过来必定是为了她的事,可施念不知道他会怎么和东城谈?公婆又会作何反应?
……
关铭这次的确是带着厚礼来的,说起来是为了关沧海的事情。
他被请进门后,施念的公婆亲自接待了关铭,一杯茶后关铭便开门见山地对施念公婆说明来意,沧海虽然比他小一辈,但自小到大当亲兄弟处,现在沧海在西城那边的位置很重要,肩上担着贸易口子。
他虽然暂时限制了沧海的动作,但不可能一直压得住,眼下人在近前,不确定因素太多,真要闹出什么事,两边都不会好过,除非把其中一人送走,彻底断了沧海的念想,这也是他此次前来的另一重目的。
并且他也直截了当地说,这次的事情小关太没有错处,是沧海执迷不悟,西城这里为了表示歉意,可以为小关太安排好出去后的生活,不会让东城为难。
施念公婆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数,关铭很少亲自登门为家里人的私事出面,既然今天来了,自然是作为长房少东家的身份而来,代表的也是西城关家的态度。
这件事纵使是关沧海不对,西城当然还是会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人,就是要动也是动施念。
半个多小时后,丁玲又跑上来,一进施念房门就反手关上门对她说:“不好了,那边少东家过来找我们谈判,希望把你送走,这事明明就是他们那边的少爷惹出的祸端,怎么不送他们的人走,偏偏要动你?”
当施念听到这番话后,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就像放在火炉上来回煎烤,紧张不安,却也抑制不住那股激动,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那天在车中关铭话中的意思,他说会让关沧海配合演出戏,还说这件事东城这边不会外传,现在她才突然领悟过来是什么事,要说关沧海爱慕她这件事,东城的确是不好瞎传的,这关系到家族声誉,公婆势必会压下来,所以他才有把握对她说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关铭也有了正大光明的由头出面和东城商谈送她出国的事,东城这边势必会认为关铭是为关沧海出面,那么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怪不得就连那天分别,关铭都特地叮嘱了一句让关沧海送送她,这样一来,东城的下人亲眼所见关沧海对她比较殷勤,正好做实了这件事,所有东西串联在一起做得天衣无缝,这招声东击西的法子正好能金蝉脱壳。
施念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可她无法在丁玲面前表现出自己激动的情绪,只能佯装着急地问她:“我公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