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云宫。
此时,秦贵妃正在悠闲地喝着茶,一侧的赵宣相比之下,脸上却多了一丝不耐,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道:“母妃,都三日了,这样大的事情,大理寺为何还没有动静?”
秦贵妃老神在在地拂了拂衣袖,淡淡道:“正是因为兹事体大,故而才要更小心谨慎些才好。”
“可儿臣怕夜长梦多啊。先前太子都捅了了多少篓子,换做旁人,早就死了八百次了,偏生他命好,哄得父皇一次次宽恕了他。”
秦贵妃此时粲然一笑,“我的傻儿子,夜再长梦再多,这次,太子也必死无疑了。”
“母后,真的吗?”
“之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到底有你父皇给他兜着,这次可是在六国朝贺的宴会上,而且刺客还伤了皇上,众目睽睽下,是罪不可恕了。想必那大理寺卿这几日见太子复起,这心中还有疑惑。你可以去偷偷提点一二。”
“还是母妃英明。不过这次刺客伤到了父皇,到底是禁军保护不周所致,父皇定会严查。”
“替罪羊找好了吗?”
“这母妃倒是可以放心,那个人虽说是在李广云的麾下,但是与李广云不是一派,与众皇子也毫无关系,乃是先前齐王的人。”
秦贵妃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嗯,你做的好。当初无意间从赵基那里得到消息,抓到了六子,这才成功地扳倒了太子。虽说顺藤摸瓜,嫁祸李广然和赵基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但是太子到底是李广然的女婿,那只老狐狸,你觉得他会蠢到用自己的手去扳倒太子?就算把他牵扯进来,你觉得你父皇会信?还有如果再把赵基牵扯进来,明显就是皇子之间勾心斗角,太子反而因祸得福。所以,这一击无法将敌人击倒,还会引火上身。如此得不偿失,就不能做。”
“那咱们与镇国公府?”
“这几日你父皇正在气头上,我会嘱咐云瑶收敛些。不过那世子李越,你可要盯紧,以后与镇国公府是敌是友全靠他了。”
“是,我这就去办。只是母妃,这赵基,您怎么看?”
秦贵妃哼笑一声,“静观其变,他是空有一身本事,我试探过几次,你父皇对他的态度依旧未变。他若识趣儿,就放着他,若是敢有什么别的心思,一举料理了就好,也不费事儿。”
“谨遵母妃教诲。”
又过了一日,大理寺卿终于战战兢兢地捧着案卷进了宫。广平帝虽说被那刺客刺了一剑,但只伤及了皮肉,敷了几日药倒也没什么大碍。但当他看到了太子的案卷时,却忽觉眼前一黑,就要昏过去。
大理寺卿见状,吓得肝胆决裂,声嘶力竭地喊了好几声皇上才把广平帝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广平帝顿时觉得气血倒流,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几百万两白银,数万两黄金,几百条人命,上千个官员的任命,在别院设高台,着龙袍,和叛党勾结,意图不轨?大理寺卿!”
“臣在!”
“都是真的?是真的?”
“启禀,启禀皇上,字字句句都有账簿,证人证实,无一虚假。”
广平帝愣了一时,竟是忽地笑了起来,大理寺卿看得是心惊胆战,忙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却听到了广平帝隐忍的哭声,他吓得都想赶紧挖个坑儿遁了,看到皇帝如此情态,这命还敢要吗?
广平帝一遍遍地抚摸着供状上的字,看得老泪纵横,其实这些,他多多少少也从御史台里那里有所耳闻,更加知道太子是个什么脾性。只是,先前好几次,控诉太子的罪状都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他也顺水推舟,翻了过去。
而今,积少成多,百川入海,他再想倒流逆施却是不能了。他不仅仅因为太子的恶行而痛心,还有作为一个父亲,再也不能保护自己儿子的无奈。那是他和先皇后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牵挂,他曾经的心头肉,掌中宝。
可是,他现在更是大周的皇帝,一个英明的皇帝,一个胸怀天下的皇帝,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
“你起来吧。太子的事情先压着,不许对任何人说,等各国使团归国后,朕自当秉公处理。”
大理寺卿一哆嗦赶忙称是,浑身是汗地走出了皇帝的大殿。
是夜,怀亲王府。
李珠妍和赵基正在用晚膳,见几日来大理寺一点儿消息也无,李珠妍不免满心狐疑,“这次动静闹的这样大?难道父皇还想不了了之?”
赵基淡淡一笑,“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王妃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珠妍嗔了赵基一眼,“我这不是担心这次还会被太子逃了嘛。”
“你与太子并无多大交集,怎的就如此急不可耐了。”
被问及此,李珠妍眼眸里不免闪过一丝幽怨的光,“我这几日听陈昭仪说起了很多宫里的往事,她说当年你落难的时候,太子便对你百般刁难,甚至有一次趁人不备把你推到了湖里,他就和其他皇子在岸上看你挣扎,不许人来救。我就······”
李珠妍只顾着说,却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一看,赵基脸色并无异样,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温柔如水。
“怎么不说了?我一直听着呢。”
“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我只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