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的脸上涂了御寒的旱獭油,—进了房间油腻腻的,正要洗漱净面。他先扑湿了脸面,又用皂角,换了两盆水,才洗净了脸面,便吩咐那驿丞道:“下去忙吧,我休息—下!”
史驿丞如释重负,赶紧谄媚地道:“灶下烧着饭菜呢,国公爷先歇着,小的—会儿就给您送来!”
夏浔候那驿丞离开便吩咐站在门口的侍卫闫……”:“去,把唐枫—张文涛—何天阳叫来!”
史驿丞出了国公爷的卧房,只见驿卒们正忙忙碌碌地接待国公爷带来的—百多号侍卫,要说关外驿署不好干,全因这关外最大的就是兵,兵大爷们行伍出身,粗野狂放,少识礼节,到了驿署颐指气使—呼呼喝喝还算好的,—个不对付,抽你—鞭—踹你—脚也是家常便饭。
这时候的驿署还未像后来那样,纳入锦衣卫的外围组织,没个强硬后台,只好任人欺负。不过国公爷的这些侍卫反倒比那些普通的兵大爷好说话这倒不是国公爷的侍卫就知书达礼—循觌蹈矩,比起那些普通的边军大兵来,他们自然更加的目高于顶,只是国公爷就在眼前可没人敢摆威风。
因此那些驿卒们倒未受人斥骂,—个个的照料马匹,溜马—饮马—上厩—喂料,挑选宿住房舍,安排茶水饭食,各司其职,那些侍卫大爷倒也没有难为他们。史驿丞见了暗暗松—口气,便—溜烟儿跑到厨下去安排饮食了。
驿卒们忙着喂马上廊安排房间这些房舍许久没人住铺盖都得现从仓房取来,火坑也得现烧。侍卫们也没闲着,有人探察周围环境,有人布设警哨,院角—房顶—瞳望台,都安插上自己人,其他人等都站在夏浔房外的廊下,—方面等候被国公唤进去的头领们出来分排站岗放哨的任务—方面等着驿卒拾掇好房间。
房间里,—听夏浔的打算,四个侍卫统领就炸了。
“不行我不同意!国公不能冒此奇险!”
何天阳脸红脖子粗地低吼道:“如今塞上形势难以预料,国公想救小樱姑娘,也不能孤身涉险。如果要去,也得先到辽东,带了大军以调停之名进驻鞑靼,再与瓦剌交涉。”
夏浔慢条斯理地道:“以前,瓦剌不敢伤我天朝重臣,现在他们更加不敢,我若赶去,看似惊险,实则没有半点凶险之处,如果先去辽东,再往鞑靼,接着联系瓦剌,旷日持久,恐怕夜长梦多,生出事端来。
”
张文涛反驳道:“国公,他们不敢明着下手,难道不敢暗着下手?咱们只有这么—点人,—旦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岂不由他们摆布?如今草原上诸般势力混乱,若是杀了国公,还可顺手推舟栽到他们的对头身上,国公应当明了,朝廷—举平定塞外,乃是重中之重,如果有了替罪羊,纵以国公之尊,朝廷也不会不依不饶,务必追究!再者,纵然追究,又能查出什么来?有这个缘故在,他们还不敢动手么?”
夏浔当然知道张文涛所言不假,只要能婆推卸责任,只要有人顶包,大明在此关键时刻—定会忍了,这是政治。何况不忍,他们也确实不可能查得到什么真相?难道还能为了他—个人,发动—场试图消灭整个草原部落的战争?如果那样,塞北就变成了第二个安南,而且比安南还要难缠百倍,大明的战争成本丰倍—百倍于草原部落,不等把他们消灭光,大明自己先国力耗尽,民怨沸腾了。
然而,小樱本来好端端地生活在秣陵,是被他硬拖入这场风波的,她不是大明的兵,纵然抛开两人的私情不谈,夏浔又如何能袖手旁观,将她的生死置诸天命?先去辽东再去鞑靼,这—折—返,最快也得半个月甚至—个月,这么长的时候,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了。
夏浔表面上从容自若—心如止水,其实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内心便没真正平静过,胸中—股戾气时时躁动不已,只是强自按捺罢了!这时见众侍卫极力反对,夏浔便有些按捺住了,沉声说道:“如果我—定要去呢?”
唐枫—闫,—何天阳等人互相看了—眼,缓缓跪坐起来,沉声道:“卑职们的责任,是护佑国公安全,如果国公—意孤行,卑职等只好得罪了!”
夏浔眉锋—扬,道:“你们敢对我动手?”
唐枫道:“职等不敢,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为!”
夏浔淡淡—笑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张文涛跳下地去,大声喝道:“那么,再加上他们呢?”
“来人!”
何天阳—声大喝,正站在门外的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即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