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今天的杜影云会这般得无动于衷,他还是不是他,那一个早就被她揉捏进自己血脉里的男人,那一个她义无反顾笃定的坚信着的男人,那一个她终于坦诚的告诉自己的心真真爱上了的男人,他是她的杜影云啊。
简沁的心里霎时惶恐不安,惊惧不已,手依旧在抖,乃至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她真的好怕,他变了,他不要她了,是真的怕,他再也不是那一个时时刻刻疼爱守护着她的杜影云了。
简沁其实不矫情,受了点伤没打算告诉任何人,真的不光彩,也绝无必要,正因着她不要他担心,才独自一人在大冷的夜里绕着圈晃荡度过百无聊赖的时间,更不曾想过要知会杜影云前来陪伴着她宽慰心头的烦闷。
然而事实是,他明明就是已经知道了的,却仍是这样的无动于衷,风平浪静,没有电话信息,没有一言半语,却偏偏是她这一颗寂寥的心急需暖阳,却偏偏是她此时此刻最想要见到的人,最想要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杜影云。
习惯是会上瘾的毒药,曾经杜影云大方的给予,她贪婪的索取,途中患得患失了几年,漫长的时光流转,她终于再次厚着脸皮走到他的面前了,她终于勇敢的牵起他的手展望未来的人生了,她终于诚实的告诉自己她爱上杜影云了,所有的一切,开启得这般美好,难道这仅仅是一场游戏,这仅仅是自己贪图的妄念,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他怎么可以对她这样冷淡……
简沁就爱胡思乱想,就爱胡乱猜疑,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乱七八糟的问题,却怎么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这是最戳心的。
简沁褪去华丽光彩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心依旧脆弱,她不敢再胡思乱想了,现在,只想找一个人,抱住狠狠大哭一场,但是在这城市街角的深夜下,她能抱住的就只有她自己,所以就算是哭到肝肠寸断,也不见得能够抚慰这一颗千帆过尽的心。
却偏偏是,这个时候就连眼泪也跟着她作对,她欲哭却无泪,眼睛眨得干涩疼痛,还是没有一滴泪流出来。
只是,简沁不知道,早上,杜影云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这一辆卓然尊贵到极尽巅峰的黑色路虎,正驰骋在赶往邻市的高速路上,后边还跟随着一辆奥迪a7,一行五人,精光灼灼的眼里无不盛放着热烈而迫切的神采,对两小时后即将开启的一场土地拍卖会势在必得,只等一锤定佳音,接着就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参加晚上的庆功宴了。
杜影云这人,一向存有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极度重视专属于个人的私有空间和私有物品,而他却不自知,只当是一种习惯,或者个性使然。
他的爱车从不假手于人,然而身在商场出去应酬总免不了喝到醉意阑珊,所以给司机配备了一辆银色奔驰,他的另一辆专属座驾,平常时候,杜影云更喜欢亲自凌驾当下正肆意驰骋的这一辆黑色揽胜,绝佳的开阔视野,随心所欲的自我掌控,享受着征服一切的快感,卓然超群。
然而简沁,她在他的世界里享有着无限大的特权,总是一次又一次打乱他稳健的步调,推翻他预设的行程,蛊惑他多年的习性,他为她而让步,而妥协,没有过一丝犹豫,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豁出去了,只要是她,他就会做不了那一个冷静清醒的自己。
正如此刻,杜影云只跟后边的人匆匆打个了招呼,就猛地加速前去,刹那间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只等下一个高速出口一到,就立即返程。
一道东升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晃了下杜影云的眼,然后他依稀记得,不久前那一个暖阳当空的午后,或许是真的喝多了,明明就已经坐进了车子绝尘而去了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开口对司机说了&ldo;回去&rdo;两个字,等到回过神思来,就已经坐在了餐厅大厅里的一张沙发上。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着她一直静立在一旁等候着他,视线不曾一瞬转移?
为着她刚好穿了一件他所喜欢的橘红色调的大衣?
为着她最后那一句急切关怀他出差路上小心的话语?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胡乱寻思那些个七七八八的理由,他只是突然在看见她的一刹那心就不想再离开了,他只是想要跟她的距离近一点再近一点……
承认了吧,他私心里就是想要多看看她,前些日子故意的远离不见,不曾想竟是如此的煎熬不安,挠得一颗心时上时下的晃荡不停。
然后,他就一直等着,等到睡了过去,在这一个有她在的地方,心踏实了不少,莫名的安稳,也实在是敌不过那突然涌上了头的酒意。
他其实真的是喝了不少,不是那些个人劝酒劝得有多盛情难推,若是他不想喝,根本就没有人值得他碍于什么面子,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不那么悲哀的名正言顺的大醉一场,放纵一回,就是固执的想看看,真到那醉意迷糊的时候还会不会想她想到不能自制。
别人一杯一杯的敬,他就二话不说一杯一杯的喝,只是到了后来并未如愿,当时脑海里不知一晃而过想到了什么,就仓促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他一走出来其实就已经遥遥瞧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着站在那里,奈何他身后的人此时却是一窝蜂的追赶围了上来,一时脱不开身。
还好,她还再那里,还好,她终于听到了这边的声响,回过头来看他了,真的是她,他的心,好一阵上蹿下跳不得平静。原来,这就是他不明所以匆匆追赶出来的因由,她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见上她这一面,以解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