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了皮蛋瘦肉粥,时间很晚。
王桥走到寝室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屋面关了灯,看不清楚李宁咏的状况。他便转身回到客厅,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就着腐乳喝了一碗。
香粥带出些汗水,让身体舒服一些。可是,王桥心里并不好受,心情颇为复杂。毕竟与李宁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时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此强硬地对待她,伤了她的心,也让自己心情烦乱。
烦乱归烦乱,王桥还是认为自己的处置方式没有错,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要快刀斩乱麻。这种方式表面上看起来心硬心狠,却是后遗症最少的方式。如果继续唧唧歪歪,粘粘乎乎,表面上多情,其实是无情。
喝了瘦肉粥,他就在沙发上合衣躺下,迷迷糊糊中,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
王桥到外面买了两笼李宁咏喜欢吃的蒸饺,又将皮蛋瘦肉粥加热,把腐乳打开。他原本想要买一枝新牙刷,又怕引起误会,便没有买。
等到忙完了早餐,想要进去招呼李宁咏之时,李宁咏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
李宁咏双眼红红的,眼里有血丝,神情落寞。她朝王桥点了点头,就向卫生间走去。从卫生间出来,她的精气神看起来恢复了一些,道:“我没有胃口,不想吃早餐。”
王桥道:“粥是加热了的,可是喝一点。”
李宁咏摇了摇头,道:“我走了。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要静州住几天。”
王桥道:“你给江老坎说一声就行。”
李宁咏道:“好吧。那我走了。”
王桥站在门口看着李宁咏出了门,直到背影消失以后,才将房门轻轻关上。然后来到阳台前,看着大门口。李宁咏平日里总是精神抖擞的,今天是罕见地没精打采,低着头,慢慢走出了电力局家属院。
“唉。”王桥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从阳台回到客厅,王桥用手抓了一个蒸饺,丢进嘴里,也觉得没有什么滋味。他知道自己情绪还是受到了李宁咏的影响,而这个状态到单位是不妥当的。于是换了球衣球鞋,到电力局家属院球场去打球。
跳了一身大汗水之后,昨日残酒就完全被逼了出去,精神上的刺激似乎也烟消云散。
老赵准时来到家属院,正站在门洞上抽烟,见到汗水淋漓的王桥走了过来。
王桥道:“老赵,你稍等几分钟,我去冲个澡。”
“要得,我就在下面。”老赵就在门口等着,表面上和平时一样,其实一直在观察李宁咏是否会从门洞里出来。
直到王桥从楼里出来,老赵也没有见到李宁咏出现。
在车上,王桥神情如常,自顾自地想着心事,没有谈及昨天晚上的酒战,仿佛昨天酒战根本没有发生过。王桥不谈昨天的事,老赵也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小车刚来到办公楼,王桥敏感地发现有好几个残疾人出现在院子里,显得有些异常。他走到办公室,见黎陵秋办公室开着门,就轻敲了门,道:“黎书记,你来一下。”
黎陵秋跟在王桥身后走进了办公室。走进办公室以后,她就动作娴熟地拉开窗,又将开水器打开。
王桥道:“刚才我看到有四五个残疾人坐在院子里,今天有什么活动?”
黎陵秋道:“残联是由晏书记分管。我没有听说有什么活动。”
王桥道:“春节天天叫我们严防死守,弄得我现在的神经开始过敏。刚才看见几个残疾人坐在梯子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残疾人很抱团,动不动就上访,以前在县府办工作时就处理过几次残疾人上访的事,城关镇残疾人多,不要掉以轻心。”
黎陵秋道:“城关镇残联工作还可以,这两年没有听说过什么事。”
王桥又道:“晏书记以前在省里工作,接触基层不多,你是管组织的,要考虑细一些,比如,残联理事长是不是需要换一换。否则由你兼着理事长,晏书记又分管残联,这个关系总是不顺。虽然只有一年,还是按程序换一换。”
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王桥作为一把手考虑得如此细致,还是让黎陵秋觉得不太好意思,道:“王镇不提这事,我都忘记了还有理事长这个职务。今天如果有时间,我就把晏书记带到县残联去见个面,对接一下工作。”
随着时代发展,山南省残联工作也取得很大进展,在近期召开的省残疾人联合会第五次代表大会上,提出了“横向到边、纵向到底,职责明确、自成体系,有效运转、充满活力”的工作原则,省、市、县、乡镇、村、企事业单位全覆盖的基层残疾人组织网络开始形成,投入残疾人的资金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与残疾人有关的纠纷也多了起来,很有些时代特点。
虽然说王桥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县里交办的大事上,但是对这些关系到民生的事情还是挺注意,不敢稍有马虎。
黎陵秋离开不久,王桥听到走道上传来一些嘈杂声音。
“我是残疾人,残疾人的房子你们都拆,要不得哟。”
“现在国家对残疾人这么好,就是你们底下这些当官的乱来。”
“残疾人也不是好惹的,不把事情解决好,我们就去上访。”
随后又传来晏琳的声音:“你们到底是什么事情,请一个一个说好不好,这样一齐说,我也听不清楚。”
“你是哪个,我们要找黎书记。”
“我姓晏,现在分管残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