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走出公司,她的车还停在酒店,便搭地铁去医院。
在车上,她拆卸了手上的纱布,又在医院门口的商店买了早餐和水果,拎着上楼。
VIp病房在最靠里的楼栋,环境清幽,窗明几净,和之前住的普通病房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许是环境好,被病魔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方母杨诗琳,竟难得有笑容的和主治医生陈平津聊着什么。
站在门外的方菲,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妈妈的状态比之前好一些。
心酸的是她太没出息,不能让妈妈享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
早知道,前晚就该把尊严抛到一边,收下傅荆川的五百万。
五百万不仅能给妈妈换更好的医院、最贵的医生,甚至还能多找点门路拿到肾源。
和妈妈的性命相比,尊严算个屁。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想再多也是枉然。
她调整好情绪走进病房:“妈,陈医生。”
杨诗琳听到女儿的声音,立马抬头:“菲菲,今天周一,你怎么会来?”
“休了两天年假,来陪你。”
“我能吃能睡,不用你陪,你平时工作忙,难得休假,就该好好休息,去逛逛街或者补补觉。”
“陪你也是休息呀。”方菲说着看向陈平津,“陈医生,这段日子我太忙了,很少来医院,但和我妈打电话时,她总说你很照顾她,谢谢你啊。”
陈平津长相清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增添了书卷气息,他笑着摇摇头:“方小姐客气了,医生照顾病人,应该的。”
说着用食指推了推镜框:“我得去其他病房查房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方菲送陈平津出去,顺道小声打听肾源有没有新进展。
陈平津笑得歉然:“我有留意,但很抱歉。”
“没事的,我知道陈医生尽力了。”
送走陈平津,方菲靠着过道上的墙缓了缓,才顶着笑容折回病房。
一进门,杨诗琳就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菲菲,你老实交代,方家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芳菲睁着好看的大眼睛笑着否认,杨诗琳往她的左手看了一眼:“你总是报喜不报忧,他们突然给我升级病房,还舍得让你休假,这太反常。但看到你手心伤口的时候,我就知道缘由了。”
方菲自认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妈妈看穿。
但她笑得一丝不苟,连清澈如水的眼睛都尽是笑意:“妈,你多虑了,我手心的伤是我不小心打碎玻璃杯,被玻璃渣扎到的。若方家真欺负我,就不会反其道而行的给你升级病房了,可能是方志国突然良心发现,想为自己积点德吧。”
方菲说着打开买来的馄饨:“不谈这些了,吃早餐吧,我喂你。”
“我自己来。”杨诗琳叹着气接过来吃了一颗,到底忍不住说,“这两年是我拖累了你,我的身体我清楚,没多少日子了,所以你不必再为了我忍辱负重,去和秦家解除婚约,去谈喜欢的恋爱,做喜欢的工作吧。”
“妈!”方菲垮下脸,“你别胡思乱想,更别胡说八道,你从没拖累过我,更会长命百岁。”
“可……”
“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杨诗琳看着生气的女儿,到底在心底叹了声气儿,终止了话题。
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感情十分深厚,很快又恢复了母慈女孝的幸福氛围。
但方菲的心里没表面那么轻松。
如今与方、秦两家都彻底撕破脸,不仅担心他们会想出更损的招对自己,更担心他们退回昨夜充进去的医药费,把妈妈赶出医院断了治疗。
她得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