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次大规模的植皮手术,唐果果自觉不错,转到了普通病房,主治医师是个历游欧洲很有经验的医学博士,护士都叫他周医生。他每次来查房都会对果果说:“我行医差不多四十年了,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严重烧伤还能恢复这么好!真是奇迹!出院后要多多感恩上天啊。”
“是的是的,佛主、安拉、耶稣、玛利亚、玉皇大帝,有名有字有洞口的我都得去拜拜,是他们眷顾我这可怜的孩子。”果果连连点头,她的后脑被烧掉了一大块,不得不把头发全都剃光了,脑袋显得又亮又大,点起头有点失重的感觉。
周医生摆摆手:“不要点了不要点了,看着头晕。”说着就笑着走出去。
“你又说什么了?”褚朝宗提着水果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她瘦瘦的古灵精怪的样子,虽然她是烧烫伤病人奇迹般恢复得最好的一例,但仍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每次植皮都要从自己的大腿内侧和小腹上取皮,麻药过后,活剥皮的疼才开始折磨人,又不敢吃可口的东西,又不能乱动,植过去的皮如果不够用,还要等被剥过皮的地方重新长出皮来再剥一层。可是她从来不喊疼,每次疼到受不了的时候就和褚朝宗说,知道疼真好!一点都骗不了你。
“说我是个奇迹。”她笑迷迷的。
“跟我回TW吧。我们可以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去接受治疗。”
她摇摇头,然后不说话。
“为什么?”他又一次的问。
“周医生的医术也不错的。”
“可是,去到TW我有更多的资源,能恢复得更好。”
“烧伤科为什么没有装镜子?连卫生间都没有?是怕病人接受不了自己烧伤以后的样子不想刺激他们的情绪对吧?”她抬起眼皮看着他,很安静。
“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让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就在我眼睛里,你可以看得见,你的脸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毁容,你真的不必担心这个。”
“那后背呢?”她追问。
“小问题。凹凸不平的地方可以不断的进行修复,现在整形整容技术很成熟了。”
“我偷偷的听到周医生和你的谈问,知道不可修复是什么意思。”
褚朝宗也没有话可说了,硬是沉默了下来。
“没有关系的,不影响正常生活。”
“所以,我不想去TW。只要出了院,能让我回去上班,把预支的工资还上就很好。”果果很沉重的叹气,幽幽的说:“不知怎么搞的,我的人生竟然变成这样!我一直都这么努力!”
褚朝宗第一次见果果对生平如此灰心,张臂将她揽入怀里:“我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但她们没能让我记住。你是不一样的。你懂吗?”
男性身上特有的温暖和力量令果果不由得涕泪滂沱,她知道能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公司已花费了近七十万,如此庞大的支出,是褚朝宗一肩担起的责任。
这令她很是宽慰和感动。
但也仅能是宽慰和感动而已。
这一个拥抱不过是朋友安慰自己,这一付臂膀不过是暂借,有幸珍惜片刻而已。
唐果果心里酸楚,紧紧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然后轻轻的推开他,像朋友一样。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它一定很贵。”
“我……”她的疏离让他语噎,难道这些天他的表达还不够清楚么?难道她就不能顺水推舟顺理成章的……
“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元聪?”果果首先岔开话题。
“在骨伤科。”褚朝宗说得漫不经心似的,但他听得见她亲昵的叫元聪的名字了,他知道果果从一开始就对元聪印象极好,后来更是为了救他扑了上去,却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装满了元聪?。“元聪怎么了?”果果一脸的焦急:“你把他怎么了?”
“心上人就不同一般啊,那么着急?”他嘻笑着。
“我就是喜欢他也不犯法!你把他到底怎么了?!”果果急了,声音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