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和张丽交代完,远远看见,高一四班的同学收工回来了,他赶紧扛着自己的行李去找马永奎。
他今天晚上准备在他们那里挤一挤。
马永奎这个组的男生,住的地方原来是大王庄养牛的地方的牛棚,地上铺了层稻草。七八个男生在这里打的地铺。
王珂看了看这地方,住的实在不咋的,而这种房子,现在是绝对找不到了。
房子不高,像个面包。先看墙,在北方叫“干打垒”,在南方,就是把黄泥掺上麦芒或砻糠,然后边摔泥边夯垒。这样夯起来的墙。全屋不见一块砖。顶上毛竹搭的房檐,上面铺上苇席和蒲包,上面再铺一层厚厚的稻草,山脊依然是用泥压上的。
这种房屋,只要下大雨,没有不漏的。只要刮台风,房顶很少有不被掀跑的。
这里比起炊事班,那是差远了。那里好在还是个套间,虽然也打地铺,却是瓦房。外屋做饭,里屋睡觉。
也就住一天,明天大不了再把铺盖搬回到炊事班。
王珂把铺盖卷安顿好,其实很简单,一个床单一床线毯,连个枕头都不用。
“地瓜干,外面有土坯,弄一块回来当枕头吧。”金克忠看到王珂的行李卷如此简陋,就来到王珂面前对他说。
“好啊。”王珂想,如果睡在这稻草上面,没个枕头,明天一早肯定崴了颈脖子,那就不好玩了。
“那我多搬几块,给老大马永奎也搬一块。”金克忠说着就出去了。
马永奎赞道:“金克忠是越来越懂经了。”
“懂经”是当时在学生中的流行语,就是懂事、有眼色的意思。金克忠果然从外面搬回来三块一尺见方的大土坯,放在三人的草底下,压好充当枕头。
下乡支农,累成了狗,但金克忠似乎还有不少的剩余精力。搬完土坯,他就到外屋,找了一个长条凳,把双脚放在上面,头下脚上,开始做俯卧撑。
“小马哥,晚上去叉黄鳝。”王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马永奎换了这个新称呼,这个称呼明显很亲切,马永奎也很受用。
“今天晚上吗?好啊!”
“明天有雨,今晚闷热,正是抓鱼叉黄鳝的好天气,到时你喊上金克忠。”
“地瓜干,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呢?”马永奎问。
王珂笑了,他拔腿就走。之所以绕一圈,就是创造更多的机会,让“金马”能更融合。
回到炊事班,大米饭已经做好了,几个女生正在忙着切菜和炒菜。柴国华烧火,陈丽依在锅台旁,拿着锅铲,正在炼猪油炝锅。
张丽一见王珂回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四下瞄瞄没有人。“王珂,你到里屋去,我被窝里有个茶缸。”说完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到河边去洗葱。
被窝里的茶缸?站在门外的王珂走进外屋,柴国华一见,立刻从灶台后面站起来,叫道:“行啊!地瓜干,听说你和李怀成比赛割小麦,把李怀成都打败了?”
“这是哪个大嘴巴说的,同学之间搞竞赛,没有输赢。”王珂一听就恼火,好不容易才把“长老派”的关系缓和下来,这要是传到李怀成和陈军的耳朵里,肯定会引起矛盾。
“地瓜干同学,这是我说的。”张老师从里屋走了出来,她一脸笑意。
“啊,对不起张老师,我才是大嘴巴!”王珂脸都吓白了,自己竟然敢说张老师是大嘴巴,犯上作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