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片叽叽喳喳,那位倒霉蛋经纪人说的每个字感觉都是从牙缝里往外蹦的。
我想象了一下人家吊着一个受伤的蛋蛋眼巴巴地在旁边等着缝合,医生却突然跑去跟网友聊天的场景,深深觉得咪咪兄至今没被人一刀砍死在路上,实属老天不开眼。
过一会儿他回来了:&ldo;最近他们没怎么出来接外单,据说是被人包养了,负责定点清除。&rdo;
看他说术语的娴熟度,这小子显然已经彻底卷在黑道的旋涡里游不出来了。我沉吟了一阵,正要说今天要不就问到这里为止,忽然那个嵌在刀片里的字母j浮上脑海。咪咪兄对这个有点反应不过来:&ldo;用字母作代号这两年在娱乐界蛮流行,但在杀手界不多,我帮你查查吧,有消息call你。&rdo;
我们双双利落地挂了skype,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是不是会去帮我查,他一点儿也没兴趣我为什么要找杀手,是杀人还是被杀,正因为如此他才是我过去世界唯一留下的朋友,在二进制的世界里保持着无须酒肉润滑的联系。
我坐在那儿想了会儿心事就跑去睡觉了,一夜无梦。起来时大卫兄已经在厨房里杀出了一条血路,煮了咖啡,煎了鸡蛋,做了西红柿吞拿鱼罐头沙拉,要不是没有相应的食材和生产工具,他说不定会给我搞出一套欧陆早餐全餐来。
我惬意地坐下,一边埋头吃一边随口说:&ldo;你们有钱人也会自己动手做饭啊,真朴实啊!&rdo;
他捧着咖啡杯望着我,脸色有点古怪:&ldo;你知道我是谁?&rdo;
我生平不打诳语:&ldo;当然知道,不然谁有那么多工夫救你啊。&rdo;
既然言及于此,我干脆凑了上去:&ldo;喂,你能给多少钱?&rdo;
大卫先生想必一辈子虚伪惯了,一时间简直没法适应我的赤裸裸,愣了好一阵,勉强露出笑容:&ldo;你要多少都行。&rdo;他风度很不错,&ldo;有钱能买命,随便多少都值。&rdo;
我耸耸肩,把最后一块煎蛋吞下去,平淡地说:&ldo;不一定的,有的人,宁愿死,也不会糟蹋钱。&rdo;
人各自有在意的东西,谁也别跟谁说&ldo;何不食肉糜&rdo;。
我推开椅子站起来:&ldo;我要去找个人问问,到底跟你要多少钱合适。&rdo;
他诧异地扬起眉毛:&ldo;哦?需要一起去吗?我可以当场写支票的。&rdo;
我俯下身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指指里面的病床:&ldo;你,去躺着,要想真的救活你,路还长着呢。&rdo;
转身备药,我顺手打开了挂在冰箱上面的电视,正好是社会新闻,通常多是猫丢狗跳的事。现场记者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哪个地方被火烧了。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忽然全身僵在那儿。
失火的是十号酒馆。
记者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得到控制,电视上能看到烧得焦黑的院子围墙,半拉酒馆倒了,空中还有缕缕黑烟。镜头对着酒馆大门猛拍,一转,扫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当然是约伯。
我把大卫放倒,挂上药,然后撒腿就往烟墩路赶,到的时候电视台已经撤了,警察象征性地围了条警戒线在围墙外。我翻过去一通找,发现约伯抄着双手,窝在角落里发呆。
&ldo;什么情况啊这是?&rdo;
他眼睛肿得像个包子,我以为他伤心过度哭的,结果仔细一看是蜂毒过敏,被蜇了。
&ldo;小子,你上哪儿学狗熊掏人家蜜蜂窝了?&rdo;
他苦着脸一指:&ldo;后面那家,姓牛的,院子里的槐树下有个大蜂窝,我昨晚上打烊了之后嗓子疼,琢磨着去掏点蜂王浆冲水喝,喏,就成这样了。&rdo;
他又一拍大腿,唱做俱佳:&ldo;幸好老子去了,不然就被那三个王八蛋一锅熟在里面了,跟没卖完的那半锅手撕牛肉一样一样的啊!&rdo;
我顿时放心了不少,这位朋友眼下都心怀手撕牛肉,证明还能受得了打击。
他表示同意:&ldo;我还行,不知道老板挺不挺得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