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眼睛本就黑白分明的清澈透亮,面对信任的爱人时完全掩饰不住波动不已的内心,那种的不安便也跟着明晃晃地展露出来,本来存了吓唬人心思的边想顿时就败了。
“哎——”他扶额轻喟,这就吓呆了?
他状似无奈地往前走,于锦乐抱着书包追不到几步,就被前头伸来的一只大手覆住脑袋使劲揉了一把。
“我没有责怪你。”边想是真对他的紧张无奈了。
于锦乐眨眼,边想拎着他衣领,于锦乐马上顺着势提溜着跑到他跟前站定。
“别这么紧张兮兮的,你——”于锦乐可怜兮兮地盯着他,边想被他盯得无法,又长长“哎”了一声。
“我就是——”边想搂过于锦乐肩膀,于锦乐一呆,又是条件反射就想往外蹿。
“给我站住!”
于锦乐被边想一声低吼惊得又定住了,缩着脖子看人,边想差点给他气笑了。
我是真拿这人没辙——边想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大早的刚出门,长长短短的叹气都不下好几回了。
“我搭我哥儿们肩膀怎么了?嗯?”边想手臂圈着他肩膀把人往自个儿身边带,“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心虚什么?”
“我——”于锦乐并不心虚,但是他俩的关系无法放到明面上来是事实,不管他认不认,先招惹的人是他,他不能让这段关系成为边想的累赘。
“行了,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边想一点也不怵,揽着他之余还能分神捏捏他耳垂,“于乐乐,有些事,我觉得我俩该好好谈一下,但是呢,鉴于当前时机不对,咱就简单说说。”
被吼后完的于乐乐同学乖巧地跟着边小爷步骤走,边小爷表示很是满意,如果不是在路边,他还真想凑上去去蹭蹭自家小男友。
“咱俩在一起,对吧?”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于乐乐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确认。
“那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没意见?”
于锦乐当然没意见。
“我不是有耐心人,那种你暗示我来猜的戏码我玩不来,如果你非要藏着掖着去偷偷给我做出什么来——”他话锋一转,“那次帮我交完补课费回头就在春姐办公室门口见着我的感觉如何?还想再来一遍吗?”
于锦乐拼了老命摇头,他可没忘在那之后两人冷战了多久。
“所以,你不要自以为对我好的方式来待我,我也是男人,肩扛得起责任,我俩在一起,你就是我的责任,只要你没骗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不需要任何道歉,相反,就像刚才那样,在我这边发泄出来,如果能让你心情好一些,但凡我能为你分担的,我都希望你不要有隐瞒。”
于锦乐想要说点什么,边想却示意他稍安勿躁,便又乖乖收了声。
边想径自接下去说:“你的事也好,我俩之间的事也好,都不用遮遮掩掩,除非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晨间街边喧嚣起此彼伏,几个小孩儿呼啦啦一阵奔跑,与二人擦肩而过,那忧虑不过心的跳脱与这愁苦大恨似的俩小哥哥已然对比鲜明,边想吸吸鼻子,别过视线。
路边有逼冗的小巷弯弯绕绕,边想搭在于锦乐肩上的手臂一个用力箍住,二人便转进了小巷。巷子里没什么人,边想手往下滑,拉过于锦乐的手腕,二人绕着小道往学校走。
“我爸以前,什么事都不往家里说,是,他是一家之主,家里就我跟佳姨这俩小的小弱的弱,他想当然地以一己之力扛下所有事,万事从不跟我们商量。”
他平常虽然咋咋呼呼看着心大,但关于家里状况的事却很少提及,哪怕对着于锦乐也一样。
“他自以为是地以自己的方式来替我们作决定,后来出事了,我们反而是最后知道的人,甚至身边连个要找个肯帮忙的人都难,我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他想起那段无力偏又不得不钻着法子去弄清楚事情的不堪回首,旷课蹲守五八街、细剥线索、追踪相关人物,在铁皮屋间穿梭与追讨……
“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了萧帅,我连我爸到底出了什么事都想不明白,外面那些人说他贪贿腐败说他以权谋私,走路上都能听到有人拍手称快的吆喝,那种完全被孤立的境地,你明白吗?”他黯下神色,“从小老边常教我的责任与担当,虽然外界对他诸多猜测,但我一直不愿相信他真是像官方通报那样说的是一个一己之私谋权牟利的完全利己主义……”
“乐乐,我们只是凡人,逃不过该有五感七情,我是跟你在一起的男朋友,不是被你供奉起来的神像,我有资格也有义务去经历与你的种种相关。”
“可是——”于锦乐犹豫着,最后在边想鼓励的眼神下才继续开口,“你当初跟翁琳……”
眼见边想脸色越来越不对,于锦乐声音渐说渐小,最后匆匆收了音。
这都能搞砸——他鼓着嘴,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连话都说不好呢?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翁琳?边想会不会认为他存心较劲?
边想沉默了一段,突然开口问,“我跟她从初二开始交往,到高一分手,你自己数数几年?”
“两年……”于锦乐小声说。
边想觉得有时候真能给于乐乐同学气死,可最惨的是他还不能发脾气,因为他刚想了想,发现自家小男朋友之所以连心情不好都不敢找自己倾诉这事说到底是他没能给到人安全感的锅,便还得压出一片心平气和来跟于锦乐好好说话,“劳驾您回想一下,以前我跟她怎么相处?再麻烦您动个脑子想想,自己现在又是怎么跟我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