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份塘报摆在桌案上面,其中两份塘报都被打开,邱祖德看着打开的塘报出神。
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监国的塘报,邱祖德看了好几遍了,他对太子殿下的印象颇为深刻,记得有一次早朝,内阁因为征收商贸赋税的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甚至连皇上都牵扯进去,参加早朝的太子殿下一直都默默的看着,没有出声,眼神之中还带着不解与躲闪。
关于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监国的塘报太过于简单,邱祖德从中看出了端倪,那就是太子殿下似乎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所谓的前往南京监国,倒不如说是前往南京巡查,逛一圈之后又回到京城去。
不过前些日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让邱祖德吃惊,太子殿下居然力主查察了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且亲自率领锦衣卫从光时亨的府邸里面搜查到近百万两白银,而查察光时亨的原因,就是其反对皇上迁都南京。
光时亨至今都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面。
邱祖德之能力,得到了皇上和朝廷的认可,在督察院为官的时候,邱祖德每一份弹劾的奏折都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其中列举出来的事实都经得起查验,放置到湖广担任巡按御史,颇多关注民生事宜,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在地方上的反响也不错,后来回到京城,出任右佥都御史,一段时间甚至主持了督察院的日常政务。
前往山东出任巡抚,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但邱祖德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很清楚山东各地遭遇的荼毒,崇祯十五年后金的睿亲王多尔衮率领大军,几乎横扫了整个的山东,哀鸿遍野,山东遭遇前所未有的摧残,其惨烈程度远远超过登莱兵变。
出任山东巡抚之后,邱祖德竭尽全力让山东各地恢复平静,数次给朝廷写去奏折,请求免去山东诸多地方的赋税,还鼓励农耕,尽量减少山东的流民,无奈北直隶不平静,流寇四处作乱,令山东无法平静下来,而山东总兵刘泽清的跋扈,令邱祖德怒不可遏。
邱祖德早就看不惯刘泽清的作态,也曾经以密折专奏的方式弹劾刘泽清,无奈他在朝中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也没有雄厚的背景,其弹劾奏折也没有任何下文。
这让邱祖德看清楚了现实,他这个山东巡抚,无非是前来稳定山东局势的,没有太大的权势,山东的重大事宜依旧是朝中的某些人遥控。
三天之前,德州知府韩垍呈送文书,怒斥了山东总兵刘泽清在德州强要粮草钱财,导致德州的府库和义仓存粮寥寥无几,韩垍恳请巡抚衙门主持公道,本来就对刘泽清不感冒的邱祖德,下定决心,准备再次弹劾刘泽清。
邱祖德思绪缜密,不做无谓的事宜,当下京城局势危急,刘泽清手握重兵,乃是皇上和京城的依靠,如此情况之下弹劾刘泽清,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要动作。
要做就要做好,认真思索之后,邱祖德将目光转向了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监国这件事情上面,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监国,肯定要路过山东和济南府城,若是弹劾的奏折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支持,把握肯定大一些。
特殊的处境,让邱祖德思绪更加敏锐,太子殿下既然能够在京城出手惩戒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也就可能支持自己弹劾刘泽清,再说了,内阁大臣、工部尚书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华两位大人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如果得到范景文和李邦华的支持,邱祖德弹劾刘泽清就更加有把握了。
“邱大人,府外有人求见,他们一定要直接见到大人。”
邱祖德看了看前来禀报的知事开口了。
“求见本官之人是什么人啊,你问过吗。”
“禀报邱大人,下官问过了,他们不愿意开口,说是单独见到大人才会开口。”
邱祖德微微有了一些怒气,当他很快压下来了,济南府城内有些士绅富户,前来求见的时候,也喜欢神神秘秘的,有些就是送钱财的,根基不是很稳的邱祖德,一般情况之下都是回避这些事情,免得引发外界的议论。
“有几个人,是什么打扮啊。”
“回禀大人,有两个人,穿着寻常的衣服,其中一人带着斗笠,脸上遮盖面纱。”
邱祖德站起身来,看向了知事。
“他们说过在什么地方见本官吗。”
“他们说最好是在厢房见大人。”
邱祖德低头略微的沉思了一下,对着知事开口了。
“知道了,你带他们到厢房等候,本官一会就过去。”
知事离开之后,邱祖德看向了桌案上面的塘报,他拿起了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监国的那份塘报,若有所思。
带着斗笠脸上遮盖面纱前来求见之人,邱祖德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身份应该不一般,没有哪个平头百姓敢这样做,巡抚大人若是发怒了,寻常百姓承受不起。
还有一点很关键,人家要求单独求见,那就是说来人所说的事情,不愿意让巡抚衙门的其他人知道,这样的情形,要么是给自己送钱财来的,要么就是不愿意泄露来历。
几分钟时间过去,邱祖德放下手中的塘报,走出房门,慢慢朝着厢房的方向而去。
知事等候在厢房外面不远处,看见走过来的邱祖德,连忙行礼。
“邱大人,下官带着两人到了厢房,他们正在厢房等候。”
邱祖德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