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一开始就没打算管,且不说她如今灵力尽失,两三个人她还可以想想办法。再者说,这本就是在太虚幻境中,在其中的所有人,就包括谢怀都是虚假的,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改变在现实中的走向,她何苦在这犯险。闻涿听她这么说,面色惨白。过了许久,他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坚定地望向姜婵:“那你带我出城,这总可以做到吧?”姜婵:“……你想做什么?”闻涿并没有回答他,只眼神晦暗:“你只需要负责带我去就可以了。”姜婵深深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门外守卫声音依旧,一时半会看来也散不去了,姜婵思索了下,朝着闻涿伸手。闻涿没明白她要干什么,但还是迟疑地将手交给她。姜婵握住他的,手上一使劲,将他拽了过来。闻涿:!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姜婵直接揽住他的腰,死死扣住,腿上使力,一蹬桌椅,便够上了房梁。闻涿大气不敢喘,抱住他的手臂那样纤细,她扣着自己的腰,闻涿的下巴便抵着姜婵毛茸茸的头顶,他只需稍稍低头,便能看见少女白瓷的脸颊。他声音放的极轻,生怕惊扰了姜婵:“姑娘,我还未曾问过你的名字。”姜婵一怔,这样的闻涿虽然聪明,但她实在有些不喜,神情有些淡:“叫我阿婵吧。”等谢怀追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姜婵扣着闻涿的腰,在房顶上跑的飞快,闻涿脚下不稳,差点凌空摔出去,害怕地下意识双手搂住了姜婵的脖子。好似安慰他,姜婵拍了拍他的后背,远远望上去,就像是一对情深义重的情侣在月下的浪漫幽会。谢怀没再追上去,眼睁睁望着他二人走远。风声那样轻,城主府内那样安静,谢怀离他们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二人置若罔闻,一个眼神也不愿分给他。谢怀怔在原地,好半晌才自嘲一笑,唇色苍白身形颓靡,掏出怀中的灵哨狠狠往地上摔去,摔出一阵脆响。只听得风声的静谧夜晚,谢怀就那样在萧瑟中站了许久,夜风吹乱他的发丝,遮住了幽暗的眼。好一会后,谢怀又跑去捡,怕将玉哨摔碎了,见还是完整的,恨铁不成钢地咬住下唇。万一这东西姜婵真的需要呢,他止不住焦躁地想,万一那个九转回灵丹,她真的急用呢?谢怀终究还是将它妥善收好。最后一次,谢怀妥协地闭了眼,告诉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折断自己的傲骨。闻涿要来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处断崖。他望着断崖下的沟壑,在黑夜中显得那样深不见底。“这里原先有一条河,”闻涿声音很轻,轻的一阵过堂风都能将其吹散,“叫泺河。”姜婵心神一动。“泺城之名,便是取自这条河。”闻涿目光放远,回忆着泺城的历史。泺河原先是一条极为宽阔,悠长的河,它清澈见底,鱼虾不绝,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终点又在哪里,它就像是一条取之不竭的宝藏之河,路过的人群在这里安家,久而久之便有了泺城。“旱灾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城中百姓想着,只要泺河还在,还怕没有水吗。就像是河神揣测到了这卑劣的想法,祂发了怒,突然有一天,泺河干了。”闻涿嘲讽地笑,指着断壁之下:“这里原先就是泺河,用了这么多年水位线未下降分毫的泺河,竟在一夜之间干涸,只留给我们这样一处悬崖。”姜婵没说话,只很久之后才问一句:“大旱三年,为何一直不走?”明明可以在发现泺河干涸时就离开,何苦等到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见过温水中的青蛙吗?”闻涿回答,“烹煮青蛙时,若是沸水下锅,不一会它们便都跳走了。但若是温水下锅,青蛙感知不到危险,耽于安逸,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他望向姜婵:“泺城人便是那锅青蛙,他们靠着泺河安逸太久,无法离开这里,他们宁可在这等着泺河重新涌动,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寻求他法。”“他们甚至一波又一波地跪在这里祈求河神,妄图能够回到原先的生活。姜婵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然后……?”“河神真的出现了。”闻涿神情晦暗,“她跟城主做了个交易,她要少女的肉身祭祀这处断崖。”说什么河神,神哪里有这样邪恶的愿望呢?闻涿扯嘴勉强一笑:“她说,越多越好。”于是便有了这一场献祭,姜婵有些生理不适,少女们悲惨的结局大都相似,故事的开头却各有各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