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左手今天运气很好,刚刚加大筹码结果就已经揭盅,所有六芒星都暗下去,根据我的观察是表示大家至此都无话可说,倘若不演变成武斗,法官就要宣布择期再审。
但是我的右手是个剽悍的家伙,绝不甘心就此认输,在之后的一个月不拿筷子只拿厕纸,它一定乘我不注意成了可以通天的幕后黑手,操纵了议会,说不定还贿选,否则为什么六芒星们群体默哀三分钟后又一起闪亮起来,而且这一次情形凶险‐‐全部,直勾勾照在我脑袋上。
我以小规模上帝的身份宣布左右手的赌局暂时告一段落,然后抬起头来,谨慎地到处看看,在这么强烈的聚光下,我生平第一次对明星们的角膜产生了深切的同情。
小二喊我:&ldo;哎,杰夫,你听到我讲话不。&rdo;
我立刻尖叫起来,角膜的灾难还没有过去,耳鼓膜差点又协同殉职。小二你到底在用什么喊话,分贝数一下达到了生人勿近的禁制标准。
他觉得很抱歉,忙低声下气:&ldo;对不起对不起,刚刚解除你周围的声音传播屏障,效果调节过分了一点。&rdo;
道歉就是好孩子,好吧,这样照我的脑袋是什么意思?
小二咳咳两声,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往年他来我家,要洗劫冰箱和我本月工资卡之前,就会发出这样的提示,倘若咳嗽声也存在语言系统,翻译过来大概就是:&ldo;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没关系,但我一定可以抓住你,不如省省吧。&rdo;
威胁有效,我家的黄瓜和番茄,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更不用说那些呆头呆脑的钞票了。
果然,他咳完之后就说:&ldo;非人移民计划委员会决定,大规模的正式移民计划永久中止,现在问问你的意见。&rdo;
问问我的意见?这么正式?我绝不能浪费难得显得重要的机会,赶紧就思考起来,大脑刚刚启动,就有人知道我在南辕北辙,立刻听到恺撒威严地告诉我:&ldo;没问你关于我们的意见,问你自己呢。&rdo;
非人世界大规模的正式移民计划永久中止,我又不是非人,问我做虾米。
但是我立刻就跳起来:&ldo;啊,你们都不回去了?&rdo;
我不是非人,我的那些五迷三道的邻居,显然都是非人。
他们要是不回去了,我怎么办啊?
小二无奈地叹口气:&ldo;就是问你这个咯,你在哪里七情上脸干吗?&rdo;
既然问的是关于我的命运,那有什么好所谓的。我往椅子上一倒:&ldo;我没意见,随便你们。&rdo;
我的邻居们对这句台词,经过十年历练,已经熟悉到了听而不闻的程度,但是显然还有一个菜鸟不习惯,因此我就听到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了。
&ldo;你是人类吗?&rdo;
我耸耸肩:&ldo;如假包换。&rdo;
四周看看,未见是哪位仁兄对我金口垂询,倒是立刻听到一阵风起云涌的叽叽喳喳,这场面我熟悉,但凡公寓组织委员会上有什么议题悬而不决,诸位委员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的。仔细听内容,我心里难免感动,大家七嘴八舌,不是为了别的,都在引经据典,为我力争在人间的合法一席。
闹了半天,那个陌生声音不胜其烦,回回说了一句,你们这群小王八蛋有十句在后面等着我,乃大吼一声‐‐无论人与非人,想镇压异见的时候,都是来这一手的‐‐曰:&ldo;不要吵了。&rdo;
既然人人都来这一手,说明奏效,果然大家哑然,那人于是缓缓对我发落:&ldo;他是人类,那就送回人间去吧。&rdo;
回去就回去,我又没哭着喊着要来,不过抱着天真的希望,我多了一句口:&ldo;那你们回去不,小二,你们去哪里。&rdo;
场面上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你要知道,沉默五分钟是很长很长的,长得我惴惴然,悄声叫:&ldo;小二,小二。&rdo;
小二不会不答我的,过去十年,哪怕我在梦中不小心发出了二这个音,都会在下一分钟被异样的压迫感惊醒,睁眼就发现这小子蹲在我床前,眼里精光四射,绝非半夜三点应有之像,且极殷勤地关顾:&ldo;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有什么心事?要吃的吗?&rdo;
要是所有父母都有这个精神,世界范围内的婴儿的成活率想必要提高很多。
眼下也不例外,他立刻应我:&ldo;在这呢。&rdo;
一边还叹了口气,跟着说:&ldo;我说,把他送回去,我担心他活不了多久啊。&rdo;
这么说我先就不乐意了,我四十有一,体健貌端,在一家小公司当质量检验员,每个月工资足够吃饭穿衣,万一这家小公司倒闭,我就随手在装文凭的抽屉里一摸,拿到什么学位证书就去找什么方面的工作,估计在彻底退休以前还没有办法全部学以致用一番。你说我活不了多久,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气不打一处来:&ldo;你,过去十年,没有自己做过饭,外面的饭你吃什么拉什么,在公寓以外其他地方一分钟都睡不着,在任何地方都要迷路,冬天偶尔断电你在客厅里烧纸取暖,你好意思说你活得久?&rdo;
我未免讪讪:&ldo;也没有那么严重吧。&rdo;
华陀这时候补充证据:&ldo;一年生十几二十次病,有一次知道要去医院都算你那天头脑清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