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这一下,我又站在了另一扇门前,门的华丽程度我就不描述了,做梦这种事情,太当真就不好玩了,最体贴的设计是旁边又挂了一口钟,怕我万一有眼无珠错过,还殷勤地自动报时:&ldo;倒计时二十八分钟三十七秒。&rdo;
娘的,为了到达最低目标,我已经花费了七分钟在设定计划上,实在是失败中的失败,我相信如果真的是唐璜先生亲临,第一个儿子都应该在孕育期了。
人比人气死人,所以我的人生原则向来就是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摸不到就摸不到罢,伟大的史努比先生告诉我们说,谁知道前面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呢。
眼前的门又一次打开之后,我对史努比的崇拜之情达到了历史的新高点,信哉斯言,丢掉一只小玉米有什么关系,眼前分明是酒池肉林,流奶与蜜之地啊。
丽塔夫人的沙龙。聚集你梦想中有或还来不及有的美色与狂欢,第一眼望过去,我的视网膜已经因为承受不住过度幸福的冲击而岌岌可危,五色令人盲,古人诚不我欺,第二眼还没来得及看,无数只柔软温热的小手伸过来,将我整个人拉得跌进去,跌到了我四十年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感觉中间,大地化身为十八床叠在一起的波斯软毯,相信我任何地方都没有豌豆……只有一个小得不得了的钟,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的,长着白色翅膀,纯洁优雅地飞翔起来,左闪右躲,翩翩钻过无数绝代佳人的空子,在我眼前赫然显示:&ldo;倒计时‐‐二十分钟十五秒。&rdo;
这种杀风景的事情,对心灵的伤害程度,比迎面给一棍子悲惨得多,抓金色蚯蚓进来坐牢,实在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不管怎么样,走得最急的总是最快的时光。所以当那个小钟再度出现,告诉我菜上完了,买单吧的时候,我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诗,叫做:&ldo;天地一逆旅,我亦是行人。&rdo;
回味无穷地悠悠醒转,我还舍不得张开眼睛,但一种类母性的自觉猛然提醒我‐‐刚才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出来?
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发现那里完完整整的,并无一道刀疤贯穿,从此破相的惨状。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看,喂,这里对产妇的待遇很不人道啊,热水鸡汤我就不要求了,总该有人问个寒暖,为什么鬼影子都不见?
尝试着爬起来看看,发现自己周身松快,活动轻盈,毫不见产后风的迹象,当即就放了心,到处张望一下,遍地的手手脚脚都不见了,而远处那一道高台,一扫三十五分钟前的神秘阴暗气氛,一道不晓得哪里来的聚光灯狠狠打在上面,照得雪亮,隔得再远,都给我看到上面有好多怪影憧憧,窜来窜去,似乎在围着什么载歌载舞,煞是热闹。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我,否则做人有什么乐子可言。当下抖擞精神,放开腿脚,我对着那台子就狂奔起来,心里暗自祈祷目的地最好不要长脚,虽说恢复快,我也是新科产男,震动总归不利。
这次老天爷好像回到了服务区,一下就受理了我的申请,那高台越来越近,丝竹之声隐约飘来,夹杂着声势颇为惊人的喧闹,这个派对的规模看来不会小啊,我赶紧停下来检查了一下衣装,完了,睡衣look,从来没有设计师会推荐作为夜生活必选的,如此标新立异,会不会适得其反?再想一想,就算我偷了查而斯王子的礼服来穿又怎么样,瘪三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立刻释然,继续狂奔。
奔到高台下,口袋里穿来滴滴声,是那本非人世界指南,不晓得怎么了,我一边摸口袋,一边犯愁地四处瞄,这台子好像真是青铜所铸啊,四面八方都光溜溜的,没见任何可攀援之处,仰头一看,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上不见顶,除非有翅膀,否则绝无可能爬得上去‐‐人家有翅膀我也就认了,金色蚯蚓那位仁兄,你不会也这么上去吧?
所谓早上莫说人,晚上莫说鬼,今后连动植物也要列入禁忌范围之内,否则怎么解释我念头才一转,一只光溜溜的金色蚯蚓头和一朵好大的蒲公英就冒了出来,对我摇摇招呼:&ldo;哈罗,你醒啦。&rdo;
蒲公英都学会了说哈罗,其他事情应该也不在话下,比如当电梯之类的。所以我很顺利地克服了爬墙技术不过关这个问题,白日飞升,唰就飞到了高台之上。迫不及待抬头,哇靠,原来这里在举办烧烤晚会,周围窜来窜去都是些怪东西,倒也算了,最吸引我视线的,正矗在台子中央,一个巨大的火堆中,悬挂在不知以什么材质制成的米字架上。那被高高供起的,一不是耶稣,而不是菩萨,三不是圣女贞德,是一块鲜美肥嫩,正烧到将好未好,令人一看就垂涎直下三千尺的‐‐叉烧。
我目不转睛看半天,金色蚯蚓在一边收了蒲公英,爬过来和我一起欣赏,顺便问:&ldo;想不到生出来这么漂亮吧。&rdo;
我顿时两眼发黑:&ldo;不会吧?这么没积德?&rdo;生块叉烧出来,再漂亮都好,我怎么对祖宗交代啊。
金色蚯蚓给我气个倒仰:&ldo;你倒想得美,有本事生叉烧,什么饥荒都饿不死你,你生的是那个。&rdo;
顺着它的指示看过去,在米子架的两条横杆之上,原来还各自放了一个小小的雪白婴儿,好不可爱,粉嫩嫩眉眼带笑,小手小脚随着火焰的冲击,一荡一荡的,我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拔脚就想冲上去,被金色蚯蚓一个袢子拦下,跌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我无比悲愤:&ldo;没人性啊,没天理啊,黑暗啊,地狱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