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歪着头痞瞥石崇,干笑了几声后,缓缓道:
“王恺这嫉妒之事有三……”
“其一,众所周知,豆粥是较难煮熟的,可你想让客人喝豆粥时,只要吩咐一声,须臾间就热腾腾地端了来。”
“其二,每到了寒冷的冬季,你的府中居然还能吃到绿莹莹的韭菜碎末儿,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此事不单他王恺嫉妒,就连为兄也嫉妒,哈哈哈……”
“其三,你的牛从形体与力气上看,似乎还不如王恺府上的,可说来也怪……王恺说他上次与你一块出游,在争抢着谁先进洛阳城时,你那瘦弱的牛竟然是如快马般疾行若飞,竟然远远超过了他那健壮的牛。”
石崇听罢自笑得几乎失态。
众友也非常好奇此三事,催促赶快透底,否则便不轻易饶他。
在众人的强求下,石崇也不好隐瞒,于是他在得意之余,饶有趣味地顿句解释,以吊胃口。
“说便说,兄弟之间齐奴也无事可隐瞒。”
“这其一嘛,豆是非常难煮的,对!无错。”
“但……只需事先预备下加工成的熟豆粉末,等客人一到,先煮好白粥,再将豆末投放进去就成了豆粥。”
众友瞪眼点头称道,孟赢溪也暗笑此人颇有些小聪明。
“说说其二,这事乃是齐奴讨巧。”
“呵呵……所谓的冬韭菜不过是将晾干留存的韭菜根捣碎,然后掺在麦苗里。”
“韭菜与麦苗本就形似,一经翻炒加工,就更加无法识分,一般人辨别不出来,当然误以为是鲜菜。”
掌声乍起,众友笑其一肚子的鬼点子。
陆机若有所思地赞口道:“难怪令尊石苞在临终前将自己的遗产分配给诸子诸孙,就唯独不分给你齐奴,原来令尊对你是信心满满,认定齐奴之才足可白手立业呀!”
“哪里哪里……士衡言过其实了!”
石崇美美消受了一番,再道:“这其三就小有名堂了,我的瘦牛车总是跑得快,其实那是因为驾牛奴役的脾气不好。”
见大家眼巴巴地候着下文,石崇干脆故意喝酒来顿话。
“这帮混奴性子野,对牛这畜生根本就不体恤。我只是命他们赶快加速,赢了有赏,哼……结果他们竟暗下用刀尖来扎牛屁股。”
众友的暴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石崇乐得于留了个包袱。
“诸位想想……这牛一旦要是拼上了命地奔跑,它还会输吗?”
“这帮无脑子的奴役,牛车争先赢是赢了,不过事后却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刘琨疑出声:“只是略伤了牛屁股而已,比起赛事的输赢算不了什么,齐奴何必小题大做?”
“越石此言差矣……乘坐过疯牛车方能体会命在旦夕的滋味,齐奴并非小题大做。”
石崇释道:“我是气愤这帮混奴也不考虑考虑后果,想一想这样做是否妥当,会不会把车上我这个正值英年的主子给摔死了去!”
“金谷二十四友”齐声放笑,有数人直接笑了四脚朝天地翻倒去后面抽风。
梁绿和孟赢溪也被他的此番话逗得开心,俱都掩饰不住笑声,随众人齐乐。
吃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珍禽异兽美味,再加上堪为上乘的美酒,久无盛食的孟赢溪肚子似乎有些不适。
于是……
老妇人急急起身,呼身边的侍女带她去寻厕。
穿过彼此相连的宏丽室宇,侍女将她引至一个华美的房室。
此房里面陈设有极讲究的绛色蚊帐大床,以及垫子、褥子。
另外……
两旁还有十数位身着锦绣的艳丽婢女手捧着香袋等待侍候!
孟赢溪观此情形立感不对,以为侍女听错意,带错了地方。
她无奈地笑道:“老身乃是入厕,你怎地将我引到了内室?”
谁知……
那侍女歉身道:“夫人,这里便是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