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娘……”安真未拖着尾音,他是个惯会宠女儿的,这会儿开口还有点求情的意思。
吴氏也觉出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可早上刚听到的消息说昨夜大郎突然回来,似乎有什么事惹大嫂不高兴了,女儿若去了东院少不得要拜见嫂子,她可不想女儿去触霉头。
到底坚持到:“一会儿客人到了难道要再去东院叫六娘不成?”
你不说是去东院叫的谁知道——安真未。
又不是没这样去东院叫过——安锦宝。
父女俩各有心思,但看了看吴氏脸色,都默默咽了回去。
夫纲不振啊!!!
六娘用“恨爹不成纲”的眼神谴责安真未。
可惜以安真未的道行显然这点攻击力根本不破防——他若无其事地把六娘的爪子从衣袖上揪开,呵呵一笑,丢下句“六娘乖”抚着短须出去了……去了……了……
吴氏看女儿表情可怜,招手把她唤到床边搂了搂她安慰道:“宝儿乖,过两天再去找四娘玩啊!这两天……先别在你大伯母面前晃了。”
六娘眨眨眼:“可是今天晚上不得去东院用晚膳吗?”
祖父不在京城,西院不必每日去东院给请安,大伯和爹爹怕两家总是各过各的久了生分,便立下规矩逢旬休日两家必要聚在东院用晚膳。
吴氏仰倒在靠枕上捂住额头,竟然忘了这一茬儿!
斟酌了半天交待女儿:“晚上去了东院,乖一点,别招你大哥,嗯,跟你四姐玩儿就行了。”
……娘你显然不够了解四姐,六娘只能说在大伯母的高压教育下四姐越来越会装淑女了,明明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不过六娘也实在很好奇东院大哥那怎么了,于是顺势乖乖点头。
吴氏很欣慰女儿的乖巧,但随即柳眉竖起:“缨络呢?怎么又没戴出来?竹青,竹青!”
得,看来是躲不掉了,乖乖回去戴上吧!
这一回去,六娘等到辰时过半(八点)也没有等到闵家人上门,到底没忍住躺在竹编躺椅上迷糊过去,竹青无可奈何吩咐彤儿去二门那守着,听见动静赶紧来叫。
六娘被竹青唤醒的时候瞅了眼沙钟,已经巳时二刻了(九点半),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幽怨地看了眼竹青,不是说会很早来么?
竹青总不能说主母判断失误,无视六娘的目光利索地把她睡得有点乱的头发重新梳好,刚理了理衣服,银朱就已经来唤了。
吴氏很精心打扮过,穿了件浅蓝色绣球纹的对襟齐胸襦裙,胸前系了条白缎带,越发勒得汹涌波涛呼之欲出。
乌黑繁盛的头发梳成了高髻,庄重也方便靠在大迎枕上,首饰倒只简单插了支花鸟点翠竹华胜。
因还差几日没出月子,见过礼被闵大夫人按着躺回床上靠着大迎枕说话,膝上搭了条薄被,屋里有冰,倒也不怎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