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娘也不必太过自责,主子惩罚奴婢也是应该的。庆儿素来疼惜他这个妹妹,想必是妹妹去了,他也不想活了吧。这也怪庆儿兄妹俩有个好赌的爹,把他们两兄妹卖了还不知足,还日日伸手要钱。庆儿兄妹虽然每月有例钱,但哪里填得满他们爹的胃口,竟然落得连一件过冬的棉衣也没有。姑娘平日久居深闺,哪能知道这些。&rdo;
浦云叹了一口气,自家姑娘行事一向霸道狠辣,之前规劝过许多回,也是无事于补。只是今日,她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余德音扶住额头:&ldo;你吩咐下去,好好安葬他们兄妹两个。再去打听一下,他爹现在何处。&rdo;
浦云理解了余德音的意思,道:&ldo;姑娘,庆儿爹就住在郊外,估摸着已经收到消息正赶来了。若是现在出发,可能一会儿就到了。&rdo;
余德音仔细回忆了一下,庆儿的爹为人贪婪好堵,是个十足的小人。上辈子,她被庆儿兄妹的爹纠缠了好一阵,家中的银钱像泼水一样倒出去,也于事无补。最后是她买通赌坊的人,让他输了个倾家荡产,再将他发卖去做苦力,一辈子都无法出来。后来听说庆儿爹没熬过一年就累死了。
此次庆儿爹肯定又要赖着不走,先在门前大吵大闹,惹来邻居观看。人越多,他表演得越卖力。最终说她是行凶杀人,害了他两个子女,还差点惊动了官府。
这样的人无非是想要赔偿罢了。上一世自己的做法是将他逼上了死路,但也算是绝了后患。但会不会太过阴鸷了?
余德音顿时改变了主意。
&ldo;庆儿兄妹毕竟死在了余家,话传到外头不好看。不如先行用银子堵住他的嘴。不用等他来了,去把我体己钱拿出来,让人给他送过去。&rdo;
浦云有些犹豫:&ldo;庆儿爹就是个泼皮无赖,给了这次还会有下次,这可这是个无底洞啊。&rdo;
余德音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他们家不算富裕,根本经不起他三番五次地敲诈勒索。但不可把人逼死,思来想去,道:&ldo;银子肯定不能平白无故就给他。去请他们族里的耆老来,当着耆老的面,让他立下字据,盖下手印,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日后他若要再上门胡闹,就是他的不是了。&rdo;
浦云表示赞同:&ldo;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do;
余德音起身,淡淡道:&ldo;这只是缓兵之计。他讨不到钱,说不定连合族耆老的话都不会听。可是总能压一阵子了。&rdo;
浦云盯着余德音,笑道:&ldo;我总觉得姑娘你与以前不一样了。&rdo;
&ldo;有什么不一样?&rdo;余德音有些好奇。
浦云摇头:&ldo;说不好。&rdo;
余德音半开玩笑道:&ldo;其实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老天爷又让我活了过来。&rdo;
浦云还以为自家姑娘是在说当年端王谋反之时她们死里逃生的事。心中并不以为意,只是一笑置之。
&ldo;为我梳妆吧。等会还有很多事情做呢。&rdo;余德音对浦云眨了眨眼,缓缓坐在了妆镜前。
料理完庆儿的事,下面就要将张嬷嬷这只蛀虫给清理出去了。
浦云拿起梳子,轻轻梳着余德音那一头柔顺的青丝。
&ldo;很多事我已经记不得了。&rdo;余德音怔怔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
浦云顺口说道:&ldo;记不得也好,都是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rdo;
&ldo;是啊,可能真的是不愉快的记忆。&rdo;余德音对着镜中的浦云笑了笑。
她二人说的本不是一件事,但此刻却莫名地重合在一起。浦云的话无意点醒了她。
如果是些美妙的记忆,那肯定是舍不得忘记的,必定得放在脑海中仔细回味。
如果是那痛苦的记忆,自然会选择性忘记。
冥冥中,她有了一个想法。
忘掉的那部分应该就是痛彻心扉的,很可能是她人生中的污点。
&ldo;姑娘想梳个什么头发?&rdo;浦云的手滑过那乌黑浓密的秀发,想那&ldo;光可鉴人&rdo;便也不过如此了,又道,&ldo;姑娘的头发真的是又柔又顺,正好梳妆呢。&rdo;
&ldo;梳个寻常的发髻就好。&rdo;如今她并非是那以色侍人的妃嫔,倒不用再刻意打扮了。
&ldo;是。&rdo;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说:为什么重生得这么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破事。
☆、藕粉丸子
浦云的手很巧,那头发在她手里,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又听话又乖驯。只见几股发拧盘,交叠于顶,不一会儿,就挽成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只余两缕发丝调皮的飞在耳边,增加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ldo;姑娘你瞧,这样多好看啊。&rdo;浦云自卖自夸道。
余德音望着镜中的自己,年轻就是好啊,皮肤光滑如瓷,就算不施粉黛,也宛如一颗清晨的朝露。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应该是三十几岁了,三十几岁的女人特别羡慕十七八岁的女人,她们朝气蓬勃,青春洋溢,个个都如那刚刚冒出水中的小荷,鲜嫩欲滴。如今重新回到十八岁,这算不算是一种恩赐呢?
&ldo;姑娘,我记得妆奁里有一只碧玉响锣簪,成色尚可,不如就给你簪在发边吧。&rdo;
余德音点点头。
若是上一世,伺候梳妆的最少也是两个婢女。现在只有一个,有时候自己就得搭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