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了十几日,萧风儿的身子看起来似乎恢复的很好,除了武功依旧不能使以外,气色和精气神都和健康的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是身上的内伤没有那么容易好。
外面的天是越来越冷了,有时会连下两场暴雨,有时疾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可都没有影响到萧风儿修养身心,在闭不出户的这段日子她好像看见一个从所未有的自己,一个脆弱又顽强的萧风儿。
有时她也会发呆,想想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从墨门雪恨到受伤一无是处再到芙箬和修志杰的走近,她痛过,恨过,绝望过,清醒过,挣扎过,当然也感动过,想念过。
好像这十几年来所经历的都不比这两个月所经历的多,古人说的好,轻愁者多寡恩,她萧风儿能平静的回忆身上的痛,不代表它已经不刻骨铭心,十年磨一剑,她也相信终有一日长生子二人会死在自己手里。
这日,她如往常一样,静心入座,只听门外有所动静,是开锁的声音,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两个月没有踏足这里一步的无真。
她将门关好,向萧风儿走去,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萧风儿对她的出现已经很意外了,更猜到她的意图,冷声问道“又想杀我一次?”
无真面无表情,抬手一扔,将烙环鞭和萧风儿的匕首扔到床上,萧风儿顿时愣住了,转而看向她,道“什么意思?”
无真冷脸道“趁问逸昭不在,你走吧。”
萧风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刹那间又惊又喜,可是生怕这里面又有阴谋,不放心道“你要放我走?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为什么突然又要救我?”
无真忽然瞪向萧风儿,冷道“我是想杀你,恨不得你死。”她平息了怒气,又道“可是我知道杀了你,问逸昭会恨我一辈子的,你说你的命值不值呢?”
萧风儿想了想,漠笑道“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男人放走一个曾经不择手段也要杀死的人。”
无真眼底的光渐渐柔了下来,手抚着小腹道“我已经有了身孕,是问逸昭的骨肉,你现在明白了吧。”
她不知道她在说出这样一番话时,萧风儿有多么的错愕,惊讶,震惊,在她眼里无真就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可是她现在却告诉自己有了身孕!
萧风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真已没有耐心,两眼冒着火光,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我就真的改变主意了。”
萧风儿醒了醒神,拿起已多时没碰的,有些不习惯的烙环鞭和匕首起身,她想对无真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看着她还没明显隆起的肚子,心中也有一丝触动,久久淡道“希望他不会难为你,其实由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与你作对,望你母子平安,终有所得。”说完要出门。
无真决绝的面容还是有些动容了,迟了迟还是不忘补充一句,“不要再出现在问逸昭面前,不然我不会再放过你。”她摸着腹中与她连心的骨肉,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萧风儿顿了顿,没有回头走了。
临走前,她去了趟陈记当铺,现在身上没有钱赎回双连璧,所以想让老板给她放着等有了银两再回来拿,她的钱银都在崀山,她出来做事从不带金银。
“老板,我想看看我的双连璧。”
陈记今日是个女掌柜,将萧风儿打量了一遍,道“带赎金了吗?”
萧风儿道“陈老板呢?我还是和他说吧。”
妇人一笑,道“和谁说不一样,我说姑娘你那儿双连璧当初可是说好的一个月之内就来赎的,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你人才来,还没钱,我们怎么给你东西啊。”
萧风儿察觉到一丝不妙,眉头微皱,忽的冷道“你是不是已经卖了?”
妇人被她阴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很快露出马脚,道“怎么样!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过了期限不来,我当然就可以卖了它呀,而且东西当了就已经是我陈记做主,你想怎样?”
萧风儿瞧她说个不停的嘴,真想两个光抽上去,可是就怕撕扯起来再伤着身子,大声怒道“卖去哪儿了?”将腰间的匕首拍在窗前,再不多说。
妇人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语气软了下来,道“姑奶奶,这、这真不怪我,玉被八宝斋收走了,要不您去那儿找吧,可别杀我啊。”
换做以前,萧风儿一定会教训她泄恨,可现在的她,多少少了些戾气,甩帘出去了。
从八宝斋出来,萧风儿的天好像是灰色的了,八宝斋的老板说半月前有两位外地的姑娘买走了,姓谁名谁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呢?
萧风儿的心仿佛都昏暗了,更怕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和季橙分别的两个月漫长的像一季,这些日子她每每想到季橙心里都有一种落空感,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萧风儿迎着海风望着远方平静的水波遥想在看不见的海底深处或许早已暗涌更叠。
萧风儿第一次这样静下心来正视自己与季橙的感情,其实最初是被季橙身上的那种干净爽朗的气息所吸引,直到后来他为自己挡了藤鞭的抽打开始,对他的感觉就慢慢的有些不同了,她变得很在意他的一言一行,讨厌有女人纠缠着他,希望他只和自己一起,只对自己用心。
直到后来肯承认喜欢上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在季橙眼里萧风儿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女魔,他否定了她的所有,两人也因此离开对方。
很多时候,人都难以面对自己的真心,直到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知道生活已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平静,因为她(他)来过。
萧风儿知道自己与季橙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彼此都为对方改变了很多原则,习惯,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放下季橙,没有什么能再拆散他们。
等到再次重逢的那一天,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很想她。
萧风儿想着,就好像那一日已经在眼前,说不出是幸福还是酸涩的泪水被海风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