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乐是天音送回天宫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没有跟随炎麒回分界河,或许是因为灵乐现在昏迷着,她终是放心不下。又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没资格跟着炎麒和幽柔一同回去。
看着床上昏迷的灵乐,她突然很迷茫,顿觉前路一片昏暗。纵使时日不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本以为可以孑然一身,却不想还是牵连了这么多人。
她该怎么办?师父、父君,告诉音儿,到底她能做些什么?
“天音……”衍歧张了张口,却不知跟她说些什么,临到出口却只能轻声安慰,“不必担心,他一会儿就会醒,我已经安排了人,送你回分界河。”
天音这才缓缓地站起来,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衍歧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眼里有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衍歧一愣,一声“太子殿下”,却比以往都让他更加难堪和心酸,心底突然又浮现出她在瑶池起舞的身影,手不禁微微地颤抖起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千年前,瑶池仙会,你是不是……跳过无忧舞。”
天音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向他复杂的眼神,再抬头看向他抓着自己的手,突然又有些疑惑了起来,他这是在紧张吗?紧张什么?
“这些重要吗?”她不禁问,心底却也不由得猜了个七八分。
“很重要!”他声音一厉,一字一句地回。
天音却不由得笑开了,声音里却全都是萧瑟的味道:“太子殿下心里明明最清楚,又何必问我?”
他心里一颤,不由得就松了手,确实,他清楚,他心底最最清楚。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所以他才会迟迟不与凤鸣成婚。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不相信认定了一千年的事实,会被瞬间推翻。
是她,从来都是她。
她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的……
“衍歧哥哥,我也会无忧舞哦,真的!”
“衍歧哥哥,瑶池仙会,我次次都去。以前父君不让我去,我也去了。”
“衍歧哥哥,我跳得比凤鸣姐姐好,你看我跳一次好不好?”
“衍歧哥哥,你信我……”
可惜,他从来没信过……一次都没有,哪怕那才是真相,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衍歧?”凤鸣拉了拉呆立在殿中的人。
衍歧这才转过身来,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凤鸣又是何时过来的。他只觉心里乱得很。
“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灵乐这是怎么了?”凤鸣看向躺在床上的身影。
衍歧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的脸,脑海中一片混乱。
千年前,他只记得那个舞,所以在后院中,看到凤鸣跳着那个舞,就认定是她,却忽略了她当时的青涩分明就是初学者才有的,她舞得哪有瑶池之中的那般灵动自然。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他一意执着,却反而伤害了心里真正的那个人,想起来,天音当年所犯的错,十有八九全是因他而起。全是因他认错人而起,可是凤鸣……
几百年的相处,这感情难道又是假的吗?不,不可能。
“衍歧哥哥?”凤鸣疑惑地开口。
他却仿佛又看到了五百年前,那个曾经烦不胜烦的身影,扬着笑向他跑来。他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衍歧?衍歧?”
“凤鸣……”良久,他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却沉重如山,“我们的婚期……还是延后一些时日吧!”
语落,身后的人已经僵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雪。
再次看到凤鸣,虽然是在天音意料之中,但她的神色却有些出乎天音的意料。她脸色苍白,寻不到一丝血气,微咬着下唇。唇上隐隐还有些痕迹,似是咬得久起的印子。
“天音……”她对着天音笑,眼底却隐隐透着丝苦涩,“能跟我谈谈吗?”
天音站在原地良久,才回头请送她的天官稍等。天官见是凤鸣来拦,自是不敢说什么,也便等在了原地。
凤鸣带天音转入一棵大树下。
“你上界这么多时日,总是没有找着机会,跟你好好说说话。”凤鸣摸着那棵树干,缓缓地开口,眉头却越发紧锁,“可还记得这棵树,小时候,你经常带我爬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