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石桌之上,一边吸溜着鼻子,一边写大字。
再走近了看,小道童圆呼呼的脸上挂着清泪两行和一道黑漆漆的墨痕。
季夏橙一瞧见他,总觉得很是眼熟,她甩甩晕乎乎的脑袋,试探着叫:“小白果儿?”
她幼时有个道童玩伴,俩人聚在一起没少掏山上的鸟窝,玩伴的大名她不知晓,倒是记得他的小名,叫小白果。
喝醉的人是没有常识的,就算是小白果,那人家过了这么多年,也长成了大白果。
桂花树下的道童闻声抬眉,第一反应是这个姐姐真好看,第二反应则认真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这位福主,这里是小道们休息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季夏橙眨巴眨巴有些困倦的杏眼,腿肚也跟着酸软起来,她坐在了他的对面,疑惑地问:“可是我怎么记得这里是我家呢?”
脑袋里像是升起了迷雾,实在是想不清楚这地方是哪儿,估摸着也难找到回去的路。
季夏橙叹了口气,“小白果儿,你……”
小道童也跟着她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打断她说:“我叫木蓝,不是什么小白果。”
季夏橙本来想问他:是唧唧复唧唧的木兰吗,结果嘴一瓢,问成了:“是唧唧复唧唧的唧?”
小道童气的脸色发红,不开心地说:“什么鸡呀鸭呀,这位女福主,快别胡说八道了,耽误我写字!一会儿师父来了,我的字没有写完,他又该罚我了。”
季夏橙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师父的怨气,“罚写字不比跪香好吗?”
“你懂什么呀?还不如跪香呢!”木蓝嘟嘟囔囔地说完,又接着叨叨:“我也是倒霉催的,昨日见师父偷偷在房间里摆了个法阵,我就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个法阵是干吗的,师父便说小孩子不该问的不要问,还说既然不该问的问了,那肯定是闲的了,去写两篇大字吧!跪香一刻钟就跪好了呀,我这两篇大字可写了整整两天呢!”
小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就跟催眠似的,季夏橙一手托着脑袋,却小鸡啄米似的打起了瞌睡。
木蓝好容易写完了一个“大”字,还想问对面的漂亮姐姐,他写的怎么样?一抬头,这可不得了了,他们这个道观里没有坤道,更不接待女福主留宿。
他放下了笔,一转头往院外跑去,边跑边急切地喊:“师父,师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视里在播孙悟空,就是师父被妖怪捉了去那段。
木蓝刚跑到门边,便与师父撞了个满怀。
他的鼻子撞的生疼,若是往常,他肯定要撒娇耍赖,但今日不行,师父的脸色从昨日就不大好。
木蓝小机灵鬼儿一般,生怕师父先问他字写的怎么样,赶紧抬手指向了树下的漂亮姐姐,“师父,你看那儿!”
上午的阳光有些许的晃眼,高大的桂花树为季夏橙遮挡了不少阳光,她整个人很是舒展地靠在桂花树上,双眼微眯,脑子里倒还有些思绪,一时想着《喜结连理》那个综艺该怎么办,一时又想着那个小唧怎么不叨叨了?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了她的身前,她才半醉半醒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