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川惦念迎春的事,等开了春,又催了谢婉儿几回。谢婉儿没奈何只得同婆婆说了此事,顾老太太却是个开明的:
“素日听你说,你嫂子是个好的。她看中的女孩儿,想必也是不错的。”
“只是荣国府的名声终究是……上门提亲的并不多。”
“也不可因门第之间耽误了女孩儿。据你嫂子说,那女孩儿读书识字,也和咱们均哥儿一般爱自己同自己下棋?”
“嫂子是如此说的。”
“这是均哥儿的大事,马虎不得,还得你亲自去相看。”
顾老太太心里也有一把算盘,这大儿媳妇是个好的,精明强干,管家理院都是一把好手。若是二儿媳妇也是个要强的,可不家宅不宁。老爷又素来疼爱均哥儿,说的媳妇门第太低想必也不愿意。
这贾家的二小姐,父亲好歹曾袭过爵,哥哥如今又在朝廷做事。若是真如儿媳妇所言,性子和顺,不喜争权夺利,又同均哥儿能谈得来的,可不是天赐良缘?
林寒川得了回复,有些为难,他与邢夫人并不相熟,贸然上门恐怕不妥。想了想,来同黛玉商议。
“那顾家二爷也是个爱下棋的?这点倒同二姐姐合得来。”
“可不是,不过顾家老太太说了,要大儿媳妇亲自相看才使得。我总不能带谢大妹妹贸贸然去大舅舅府上。”
“姐姐不必着急,这事妹妹有法子。”林黛玉捧了诗卷闲闲地道。
“妹妹有什么法子?”
“眼看天气渐暖,老太太昨日又派人来接我。我过去住几日,再请姐妹们来府里逛逛,可不正是一举两得,连二姐姐的大事一并办了。”黛玉说着,想起宝玉捎来的几卷旧诗不由有些头疼,上面看着还像有些泪痕。鸳鸯送来的,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得命翠竹烧了去。她想明白了后,便不愿再趟荣国府这浑水,被人当靶子使。只是外祖母那里,到底不好一次次推拒。
“你这个主意倒不错。”
“姐姐且安心等着,下次外祖母再来接我时,我住几日便请二姐姐她们过府玩。”
“怎不见墨哥儿?今日不是书院放假的日子么?”林寒川心头无事,便同黛玉闲聊起来。
“墨哥儿约了书院几个同窗踏青去了,我想着他也十二岁了,不必经常拘在府里,派了几个妥当的小厮跟着去照管。”
“妹妹呢?”宝玉自鸳鸯去后就一直等在贾母屋子里,很是心焦。
“林丫头怎地又没来?”
“林丫头可有说什么?她素来懂事,必不会平白无故地拂了老太太的意。”王夫人见贾母面色不豫,忙问鸳鸯道。
“今日林少爷同几个书院的学生一起出门玩去了,林姑娘不放心,非要等他回来,说是过几日一定过府来看望老太太。”
“那也罢了,她们姐弟两没个人照看,是该林丫头多操心些。既如此,鸳鸯你过几日再去,必要接了林丫头来。”
“老太太,珍哥儿和大老爷来了。”王夫人等听了便退了出去。
“母亲唤我们来可是有事?”贾赦和贾珍在路上猜测了半日,都不知道老太太喊他们来做什么,年节不是刚见过么?难道他前几日陪琮哥儿出去疯玩了几次,不小心身子受了凉,老太太心里惦记?
“怎么,我老婆子必得有正事才能叫你们来?”
“是侄儿们不孝,多日未曾过来给老祖宗请安。”贾珍有些无奈,这哪里像亲母子,一说话便夹枪带棒的,他也替赦叔委屈。
“娘娘元宵的时候还派夏太监出来,打赏了你们各人些礼物。如今娘娘正得宠,说不得什么时候便怀上了龙子,只是银钱有些不凑手,你们各添些过来,我一并送进宫里去。”
“果然是个无底洞。”贾赦念叨道。
“老大你说什么?”
“回老太太,并没有说什么。”
“珍哥儿,你是族长,这可是咱阖府的大事。”
“既如此,我便添上三千两银子孝敬娘娘。”贾珍看了贾赦一眼道,修园子划出去的地盘他现在还心疼着。
“老大,你呢?”贾母知自己奈何不了贾珍,他要执意出这么点,也不能强逼他多拿。
“珍哥儿有爵位在身,自然手头宽裕些。儿子如今一介白身,能养得活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口就不错了。不过娘娘既是我亲侄女儿,我这做大伯的就添上一千两吧。”
笑话,娘娘赏给二弟的还有些值钱的,轮到自己那里,只不过是几匹旧宫缎子罢了,连邢夫人都瞧不上眼了,跟大老爷我要钱,一个字儿都没有。